“如果不相信情愛，自然就不會勞心費神。這件事，我很早以前就知道了。”
面對蘇見雪直截了當的點明，陸老夫人並沒有動怒，雲淡風輕地說。
“人們常常以為，美麗是一件很方便的武器。醜陋的女人被嫌棄，可美麗的女子又何嘗不是常常被誤會？”
“似乎在一些男子的眼中，生活和慾望是完全分開的。對美麗女子，如果沒有能力壓制，便說她危險。可對黃臉素顏的女子，一邊說一起過日子，一邊又嫌棄她們不夠美麗。”
“人們要女子嫵媚，又要她端莊，自知那些美麗夠不上，最好她們先給承諾，又最好成為一件物品，永不變心。”
“男人英俊，成功便是有本事，女子美麗，成功便是有不可言說的內幕。無論是美是醜，都有傲慢和偏見。”
“這樣看來，美麗對一個女子，究竟是幸運還是原罪？”
蘇見雪看著陸老夫人：“你想告訴我什麼？”
陸老夫人笑了笑：“蘇小姐，你說，是不是也許，美麗對一個女人來說是最沒有用處的？”
“它將你高高捧起，讓你習慣，卻終究會消失，重重砸下，叫你粉身碎骨。”
“蘇小姐，你是我見過最美麗的女子。”
蘇見雪聽懂了，陸老夫人這是在告誡美麗對她並不是一種武器。
“你多慮了。”蘇見雪站起身，緩緩說道：“我很強大，美麗是其中一種。”
“但是，和其他人不同，它不會消失，會一直存在。”
“還有一點你說對了，美麗是最沒有用處的。所以，它是我身上最無足輕重的一點。”
陸老夫人雙眼又微微睜開了一些，看著面前的這個女孩。
她身材修長，額前幾縷碎髮似要刺進眼中一般。
面容淡靜，眼神淡靜，沒有女子破碎的柔軟感，亦沒有勃勃颯爽，而是像山一樣沉靜，像草木一樣靜靜在那。
靜到能夠對抗世間萬物，無論山崩地裂，還是風霜暴雪，都巋然不動。
陸老夫人點了點頭，越看她越喜歡。
阿禹，能夠和她在一起，是她的福分。
只是但願，不要像他的爺爺一樣，妄圖壓制她，不甘屈居人下。
男子的通病，不在人上即為人下，人上傲慢跋扈，人下忍辱不甘。
比起宋知安的明媚嬌柔，八面玲瓏，陸老夫人更喜歡這位蘇小姐。
她和蘇見雪說的那些話，其實也在提醒她不要過分依賴自己的美麗。
誠然開始無往不利，但常常會被反噬。因美麗看上你的，也會因美麗離開你。
“蘇小姐，你等等。”
她沒有讓蘇見雪過去，而是拄著柺杖，步履蹣跚地走到蘇見雪面前。
“既然說了謝謝，總要有些謝禮證明不是虛言幾句的。”
陸老夫人從手脫下一副玉鐲，拉起蘇見雪的手，親自為她戴上：“這個也不是什麼值錢東西，禮輕情意重，蘇小姐不要推辭。”
蘇見雪不喜歡別人觸碰她的身體，但這一次卻沒有拒絕。
她掃了一眼玉鐲，誠然如陸老夫人說的，材質的確不是很值錢。
只是年代足夠久遠，上頭手工雕刻雲紋縷縷，倒是比較獨特。
蘇見雪想了想，說：“有人告訴過我，禮節上要有來有往的，這種事，本來應該陸禹來做的。但你是她的奶奶，他的東西就是你的東西，所以還是我來吧。”
陸老夫人忽然覺得她淡漠的外表下有幾分認真的可愛，不由失笑：“好呀，那你要送我什麼了？”
蘇見雪端詳她的面相：“我給你算一算吧。”
“嗯？”
“五年之後，你就會死。”
陸老夫人卻沒有恐慌，反而慈愛地笑了笑：“是嗎，真好呀，還能再活五年這麼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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