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河水拍打著渡船粗糙的船幫,發出沉悶的嘩啦聲。
胡三站在船頭,看著被捆得結結實實、堵著嘴扔在船艙角落的十幾個工匠,還有甲板上那二十多捆散發著濃郁異香的金絲草,臉上終於露出一絲如釋重負的獰笑。
雖然昨晚突襲損失不小,但終究是得手了!
這些工匠和草料,就是他的東家撬開趙暮雲金庫的鑰匙!
如此滿載而歸,王磐一定賞他許多金錢美女。
“快!開船!”胡三對著船伕低吼。
只要渡過眼前這條寬闊的大河,便是河東腹地,石勇的人再想追就難了。
船伕剛撐動長篙,船身離岸不過丈許。
“賊子休走!”
一聲如同驚雷般的暴吼,猛地從河岸東側的密林中炸響!
緊接著,蹄聲如雷!
一彪殺氣騰騰的騎兵,如同旋風般卷出樹林,為首一人,正是雙目赤紅的石勇!
他身旁,是滿臉羞愧與殺氣的周副都尉!
“放箭!攔住他們!”
石勇根本不給胡三任何反應的機會,手中長刀一指!
嗡——!
密集的箭雨如同飛蝗般射向渡船和岸邊的幾名斷後匪徒!
慘叫聲頓時響起,幾名亡命之徒瞬間被射成了刺蝟!
船上的亡命之徒慌忙舉盾遮擋,叮叮噹噹的撞擊聲不絕於耳。
“快划船啊!”胡三又驚又怒,嘶聲大吼。
他知道在水上就是活靶子,只有遠離岸邊才能安全。
然而船伕見官兵出現,立馬跳河逃跑,留下不會水的胡三等人看著船隻在水中打轉。
渡船在水流中飄蕩,一個迴旋竟然回到了岸邊。
見狀,石勇跳下戰馬,提著繡春刀帶著憤怒計程車兵直接衝入河水中,揮刀砍殺那些試圖下水推船的亡命之徒!
周副都尉更是狀若瘋魔,刀光過處,血肉橫飛,將滿腔的怒火和失職的恥辱都傾瀉在這些賊人身上!
短兵相接,血肉橫飛!
胡三帶來的都是亡命之徒,但面對正規軍含怒衝擊,加上人數本就處於劣勢,很快便死傷慘重。
河灘被染成一片刺目的猩紅。
胡三被跳上船的周副都尉一刀劈在肩頭,慘叫著打滾。
周副都尉讓人押著胡三,扭送到石勇面前:“便是此人趁我們人少,打探了虛實,引人來燒臥虎崗。”
他從重傷的一名管事身上,瞭解來龍去脈,得知是胡三混入車隊。
“把他帶回去,好好審訊,問出背後何人指使!”
石勇用滴血的繡春刀在胡三的臉上拍了拍,胡三嚇得魂飛魄散。
“石都尉!京城急報!”
一名渾身溼透的斥候營士兵,不顧一切地衝過混亂的戰場,將一隻綁著竹管的信鴿高高舉起!
石勇的刀鋒硬生生停在半空!
他一把奪過竹管,擰開,飛快地抽出裡面的紙條。
只掃了一眼,石勇臉上的狂怒和殺意瞬間凝固,隨即化為一片難以置信的驚愕和深深的困惑!
紙條上只有短短几行字,是趙暮雲親筆:
“小石頭、周副都尉:擅離臥虎崗,軍法難容!然事急從權,解圍夏州,將功補過。被抓走的工匠務必全數奪回!”
“金絲草…任其頭目帶走部分。務必照辦,不得有誤!趙暮雲手令。”
帶走部分?
石勇使勁揉揉自己眼睛,確定沒有眼花了!
臥虎崗被燒被搶,損失慘重,趙頭非但不嚴令追回所有失物,反而要放走一部分金絲草?
這是什麼道理?
但軍令如山!
那熟悉的筆跡,那不容置疑的語氣!
石勇死死攥緊了紙條,指節捏得發白。
他猛地抬頭,看著一臉煞白,垂頭喪氣的胡三,又掃了一眼船上那成捆的金絲草,眼中閃過劇烈的掙扎,最終化為一聲憋屈到極點的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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