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真的沒有退路,只能勇往直前,因為再壞也壞不到哪去。
而看到端王此時反應的呂澗欒,確實有些生氣。
他不指望誰能給出很好的建議,但別的人無論是有了頭緒還是很苦惱,最起碼都在很認真思考,唯獨這個端王,擺出那一臉懵的樣子給誰看?
說是端王在小的時候就存在感低,並不是似宣愫一般,而是純粹沒人看重他。
他端王的名號還是因為自己兒子得來的。
呂奉轅、呂奉閒都還只是大皇子、三皇子。
但有呂青雉的存在,這些壓根也不重要。
宋潯站在最前,他此刻也沒心思去注意三位殿下的動向,在認真思考後,說道:“陛下,撫仙的事終究還沒有確鑿的證據,且涉及仙人,又有隋人的大物出現,或許我們不該衝在前頭。”
呂奉轅隨即揖手說道:“兒臣以為宋典客說得有理,撫仙災禍的罪魁禍首自是罪該萬死,但我們已經盡最大的努力去解決,國師及熊院長兩個大物都去了。”
“這事是否與仙人有關先不提,萬一出了岔子,後果怕是很難承擔,既然有隋人在前面,我們便沒有必要往前湊,甚至還能借此削弱隋國。”
有幾個大臣也跟著附和。
也有持不同意見的,但又沒給出什麼很好的建議。
甚至說了等於沒說。
呂澗欒的心裡有計較,撫仙的災禍一下死了那麼多人,身為西覃的皇帝,他是怒不可遏的,可聽見佛陀的名字,他又只能壓著火氣。
佛陀是仙,而且還是很厲害的仙人。
他拿什麼去鬥?
找洞神祠的仙人麼?
人家可未必願意出面替他對付另一個仙人。
他很難不考慮這件事的嚴重後果。
就算依著國師的話,撫仙裡此時有六個大物,但勝算也未必有多高。
更何況裴靜石沒在西覃,曹樸鬱雖被洞神祠的仙人給救了,可狀態沒有恢復,王淳聖更是生死不知,空樹僧他也必然指望不了,不是敵人就很好了。
再有可能也是大物的鋒林書院首席掌諭,同樣沒在西覃。
除了這些,他哪還能再找出多的大物?
這一旦動起手來,萬一輸了,柳謫仙及熊院長都可能會死。
這絕對是西覃承擔不了的代價。
更何況,仙人再事後報復,西覃不就完了?
這突如其來的一件事,竟直接賭上了西覃的命運。
隋境裡再亂,也顯得小巫見大巫了。
正常的情況下,妖眾還沒有解決,仙人確實不會對隋覃做什麼,可被主動招惹,絕對的大不敬,仙人難道還會顧慮這些?大不了專心些就扶持一個王朝。
但只從心裡來說,撫仙的災禍確實是因為佛陀的話,他肯定是恨不得殺之後快的,如此在理智與內心的糾結裡,呂澗欒很難自己給出答案。
宋潯的話是完全站在西覃的方面考慮,本身當然是沒問題的。
可呂澗欒的心裡又覺得差點意思,或者說,哪怕結果只能如此,他也很不爽。
這時候,呂奉閒忽然站了出來,揖手說道:“父皇,我以為大家都忽略了一件事,這件事我們未必只能退,往前走也未必只有輸。”
聞聽此言,宋潯、呂奉轅他們都看向了呂奉閒,然後齊齊皺眉。
要說起低調來,自上回入隋的事件以前,西覃裡沒有人比呂奉閒更低調。
這位名不見經傳的三皇子。
在那之前,從來沒有人發現他的野心。
但幾乎就該退出權爭的三皇子卻仍站在這裡,其中意味著什麼,很多人都能想得明白,哪怕是端王。
甚至可以說,端王對自己這個三弟是很不滿的。
畢竟大哥的麾下,那個武夫慕容沒有死,可他最看重的顏亦珺卻死了。
就是死在三弟的手裡。
他只是因為父皇沒有放話,而且終究是自己的三弟,才沒有什麼行動,但不代表能夠釋懷這件事,在他看來,這個三弟簡直壞透了,怎麼能這麼做呢?
端王也是個很奇妙的人。
若是呂澗欒給了他什麼任務,那他辦起來絕對很周到,也不會讓人看出來,他其實腦子裡缺弦,甚至給人很精明的感覺,或許這也是他總被人誤會的原因。
可他只是在做自己該做的事,因為不想別的,也不做多餘的事,路都被擺出來了,他要是走不明白,那就是蠢貨了,事實上他又不蠢,僅是沒那麼多心思。
他的古板以及執拗,認準一件事,確實執行起來很難說出問題,因為中規中矩。
呂澗欒很頭疼的揉了揉眉心,說道:“你有何見解,但講無妨。”
呂奉閒很認真說道:“諸位大人顧慮的都是佛陀,但國師話裡很清楚的第一句話就道出了關鍵,那就是,表達這個意思的人是姜望。”
呂澗欒的眉頭一挑。
別說宋潯他們,在初聞佛陀的時候,呂澗欒的腦子裡也只想著佛陀了,思考的方向也都圍繞著佛陀,反而把柳謫仙其餘的話給暫時忽略了。
呂澗欒看著殿下的呂奉閒,心想這三子有很大的野心,但又為了避免被盯上,選擇了低調,只是該做的事,暗地裡一個沒少做。
入隋的那件事,只能說是呂奉閒的運氣太差了。
他本身的計劃是相當完美且毒辣的。
若能成的話,往小了說,讓呂奉轅與端王的爭鬥更激烈,往大了說,直接就剷平了前面的所有障礙,成了不二的儲君人選。
而且呂奉閒的心思也足夠細膩。
能在很多時候都可以保持冷靜。
但不是說呂奉轅與端王就沒有絲毫優點,在全方位來說,呂奉閒確實更勝一籌。
若要傳位,呂澗欒的心中人選,亦是呂奉閒最佳。
只是目前來說,他仍是沒有想傳位的想法。
而且呂奉閒還年輕,呂青雉更年輕,雖然差著輩,到時候有了傳位的想法,也不至於沒了人選,但換句話來說,就擺明了呂奉轅與端王是沒機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