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彧苦笑一聲,無奈的拱手:“曹公,你又不是不知志才的性子,他若是要來,在下豈能攔的住,唯有陪著他前來尋曹公!”
戲志才輕咳幾聲,蒼白的臉上泛起病態的紅暈,看的曹操內心揪成一團。
他並沒有拒絕曹操的好意,攥著外袍邊緣緊了緊,好讓自己暖和一些。
他淡淡一笑:“主公不必責怪文若,一切都是臣下自作主張。不過臣下與文若尋主公良久,才知主公竟在此。”
“主公是在為朝廷的事煩心吧?”戲志才又輕咳兩聲,目光卻格外明亮,“西邊傳來的訊息,確實令人意外。”
曹操嘆了口氣,“知我者,志才也!不過此處非談話之地,且隨我前去偏堂吧!”
他小心攙著戲志才緩緩走下角樓,向牧府偏堂走去。稍後,又命人招來了謀士程昱。
此時,牧府偏堂,燒的正旺的炭火噼啪作響。曹操命人添了新炭,又親自為戲志才斟了熱茶。
“志才且多喝些,暖暖身子!”
“謝主公!”戲志才舉起茶盞抿了幾口,旋即放下:“朝廷覆滅白波軍、大敗西涼軍,在河東重立根基,實在是出人意料。”
“是啊!我本以為朝廷自長安東歸,定會是返回洛陽,可如今卻是定都安邑。”曹操捋了捋鬍鬚:“不知志才對此怎麼看?”
戲志才拱起手,聲音虛弱但卻堅定:“朝廷振作乃是天下幸事,主公當遣使朝賀!”
“嗯!志才說的有理,我身為漢臣自當如此!”曹操捻著鬍鬚,微皺眉頭:“可兗州連年戰亂,實在拿不出像樣的貢禮!”
戲志才笑道:“聽說朝廷收鹽鐵為官營,獲利極大。且衛氏、範氏等大族更是獻糧無數,朝廷暫無錢糧危機。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曹操追問。
“只不過李傕、郭汜逃回長安定不會善罷甘休,如今朝廷立基河東,他們怎會置之不理。以臣下看來,西涼軍再度攻打河東,恐怕是迫在眉睫了!”
不待曹操回應,奮武司馬荀彧卻是神色凜然,眼中露出了一抹憂慮:“若西涼軍再攻河東,朝廷危矣!”
他急切的朝曹操鄭重一拱手:“曹公,茅津渡時,河內太守張楊率軍勤王護駕,如今朝廷再度危急,而兗州安定,曹公應遣軍前往河東勤王!”
曹操心中不悅,他知道荀彧雖然投靠於他,可至今仍未拜他為主。而且他也清楚,荀彧心中仍裝著漢室。
可他又無法明面拒絕荀彧,否則朝廷真的再度擊敗西涼軍而中興,那他就成為了那個不忠之人。
他眼神示意戲志才和程昱,可戲志才卻是笑了笑並未說話。
戲志才出身寒門,仕途不順,在投曹操後,卻是相談甚歡,被奉為上賓,成為曹操麾下首席軍師。
他感恩於曹操的知遇之恩,自然也是傾盡心力以來報效。
可是如今,他即將油燈燃盡,在聽到河東傳來的訊息後,他忽然有一種直覺,或許大漢真的要變天了。
而大漢若能中興,那些天下諸侯自當成為天子和朝廷眼中的肉中釘。
作為謀士,他就要拼盡最後一點力量為主公謀劃。只不過,這次的謀劃卻是與以往有所不同。
他料事於先,只是為了以防不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