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布心頭微動,走入廳內,徑直來到了上首。看著行禮的陳宮、王楷和秦宜祿三人,他微微一笑,“不必多禮!都起來吧!只是何事竟讓你們如此急切?說吧!”
稍後,他抬手示意幾人落座。
陳宮並沒有坐下,而是面帶喜意的上前拱手道:“恭喜溫侯!賀喜溫侯!眼下有兩件喜事需要告知溫侯!”
“哦?”呂布挑了挑眉,饒有興趣的問道:“既有喜事,還請公臺速速說來!”
陳宮稟道:“其一,就是在溫侯派出張遼和高順襄助劉備以來,處於下風的劉備如今已經穩住陣腳,與袁術相持於盱眙!
而且,若能抓住良機,未必不能大破袁術,迫使其退回淮南!”
呂布點點頭,面露得色,“嗯!此事確實是一喜!高順和張遼果然是不負我所望!”隨後又迫不及待的追問:“那……另一喜呢?”
陳宮面上的笑容更盛,眼神示意末位的秦宜祿上前,拱手道:“溫侯!徐州城許汜傳來了好訊息,說是丹陽軍主將曹豹願意為內應,以助溫侯奪取徐州城!”
“什麼?”呂布大喜之下,“騰”的一下站起,激動的問道:“果真如此?可有書信前來?”
秦宜祿急忙上前,從懷中掏出兩份布帛,雙手呈上,“回溫侯,一份是曹豹親筆書信,另一份則是許先生書信,還請溫侯查閱!”
呂布一把奪過書信,待細細看過,當即是仰頭大笑了起來,“哈哈哈!張飛乃是莽夫一個,劉備竟敢委託其留守徐州城!我早就料到,徐州城必會出事,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王楷見狀,趁機恭維道:“溫侯明鑑!正因為張飛囂張跋扈,劉備私心作祟,才將這徐州重地,拱手送到了溫侯面前!”
呂布聞聽,再次大笑了一陣。隨後他轉頭看向陳宮,壓抑住內心的激動,問道:“公臺,眼下如何辦?還請賜教!”
陳宮捋著鬍鬚,眼中精光閃爍。
片刻後,他停下動作,正色道:“事不宜遲,當立即行動。溫侯可領三千狼騎輕裝疾進,直奔徐州城西門,待城門大開之際突入城內,則徐州城將歸溫侯矣!”
“好!”呂布猛地一拍案几,大聲讚道:“就依公臺之計行事!”
他隨即看向秦宜祿:“你立刻潛回徐州城,告知許汜與曹豹,按約定時辰行事,不得有誤!”
“諾!”秦宜祿領命後,轉身離去。
眼見秦宜祿走遠,陳宮再次諫道:““溫侯!出兵之時,須即刻傳令張遼、高順,命其傾盡全力,助劉備速破袁術!一旦袁術敗退,劉備毫無防備之際……”
他眼中閃現出一絲狠厲,“我軍便可趁勢回戈一擊,重創劉備!如此,袁術退回淮南,劉備苟延殘喘,這徐州千里沃土,將盡歸溫侯囊中!”
呂布聽得心潮澎湃,彷彿已看到自己雄踞徐州的景象。他大手一揮:“此計甚好!傳令之事,就由公臺以我之名義,速派快馬至盱眙!”
………
徐州城,州牧府。
自從在宴席上藉著酒勁痛毆了曹豹一頓後,張飛老實了幾天。
一是想起大哥劉備臨行前的千叮萬囑,心中隱隱有些愧疚;二是陳登、糜竺連日苦勸,反覆強調曹豹受此奇恥大辱,恐怕會生出不測之事。
可在城中盤查了數日,還有對曹府的嚴密監視,都未見任何異常。
張飛心中的那點愧疚和警惕,很快就被“曹豹不過是個慫包”的想法衝散了。
而且,他認定陳登、糜竺是杞人憂天,小題大做。
心中鬆懈之下,張飛恢復了常態,不僅豪飲酗酒,還鞭打那些稍有辦事不力的州牧府官吏和軍中士卒。
一時之間,州牧府內外怨聲載道。
這日傍晚,張飛草草聽完陳登、糜竺關於糧秣轉運的彙報,便不耐煩地揮手打發他們離開,隨即又急不可耐的命手下人奉上一桌好酒菜。
正當他酒酣耳熱、意興闌珊之際,州牧府外西門方向,隱隱傳來一陣騷亂的聲音,其中似乎夾雜著兵刃碰撞和喊殺聲!
“嗯?”張飛打了個響亮的酒嗝,環眼一瞪,醉醺醺地怒罵道:“又是哪個不長眼的混賬在鬧事?皮又癢了不成?待俺去好好教訓……”
他罵罵咧咧地想要起身,可身體卻是晃了晃,一手撐住案几才勉強站穩。
可剛站起來,只聽“哐當”一聲,大堂的門被猛地撞開。
一名渾身浴血計程車卒跌跌撞撞的跑進,“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哭喊道:“三……三將軍!曹……曹豹反了!”
“什麼?”張飛心中一驚,酒意瞬間嚇醒了大半!
他猛地甩了甩頭,一個箭步衝上前,一把揪住那士卒的衣領,將他整個人都提了起來,環眼圓睜:“你說誰反了?再說一遍!”
士卒被他勒得幾乎喘不過氣,斷斷續續地說道:“是……是曹豹!三將軍!他……他帶著家丁,和西門守軍正……正在搶城門!弟兄們……快頂不住了!”
張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曹豹果然是真的反了!他竟有這個膽量!
“曹豹老賊!安敢如此!”張飛憤怒的用力推開那名士卒,大聲吼道:“取俺的丈八蛇矛來!還有烏騅馬!俺今日定要宰了曹豹這個反覆小人!”
說著,他大踏步向堂外走去。
徐州城,西門。
曹豹頂盔摜甲,親自率領著百餘名由丹陽軍老卒組成的精銳家丁,對猝不及防的城門守軍發動了突襲!
那些被他策反的西門守卒也調轉矛頭,與昔日的同袍廝殺在一起。
一時間,城門處,血肉橫飛,殺聲震天!
由於丹陽老卒兇悍異常,那些守軍更是倉促應戰,又失了先機,很快便死傷一片,節節敗退。
至於曹豹,此時已經完全豁了出去,他手持一把長刀奮力搏殺。
“快!開啟城門!”曹豹一刀劈翻一名衝過來的守軍士卒,厲聲大吼,“其餘人,隨我上城樓!放下吊橋!”
他又劈翻幾名守卒,轉眼見城門在發出一陣陣“嘎吱嘎吱”的刺耳聲中緩緩開啟,不禁心頭大喜。
他隨即領著數十家丁直奔城頭,在斬殺了十餘名攔路的守卒,後衝到絞盤旁。
他毫不猶豫的揮刀一舉砍斷了連線吊橋的纜繩,只聽“轟隆”一聲,吊橋猛然砸落在護城河上,激起漫天的塵土!
就在此時,他忽然感覺腳下有些顫抖。
身旁的一名家丁抬手指著西面,驚呼道:“將軍您看!西面有大股騎兵奔至!”
曹豹舉目一望,就見前方煙塵滾滾,數面“呂”字大旗映入眼簾。
而且奔在最前方的一員魁梧大將,赫然正是溫侯呂布。
他大喜之下狂笑道:“哈哈哈!溫侯已至,你們速隨我迎接溫侯大軍入城!榮華富貴,就在眼前!”
他捨棄城頭領著家丁直奔城下,可剛下了城頭,就見東面街道上一騎狂奔而來。
而後面,更是有數百士卒。
“張飛!”曹豹心頭一震,恐懼的失聲叫道:“攔住他!快給我攔住張飛!”
那些家丁聞令,紛紛持刃上前結成戰陣,而曹豹卻是慌張的向城門外跑去。
奔來的張飛眼見城門大開、吊橋也已落下,氣的滿臉猙獰、哇哇大叫。
待看到城門口的曹豹時,他怒聲吼道:“曹豹老賊!你竟敢背叛俺大哥!今日俺定殺了你!”
他單騎衝陣,手中丈八蛇矛不停揮舞,那些百戰的家丁轉眼間便死傷了許多。
可他不管不顧,催馬直奔曹豹。
“死!”戰馬迫近曹豹,長矛刺出,直中後背。
看著透胸而出的矛尖,滴著鮮血,曹豹又艱難的抬頭一看,溫侯呂布已經近在眼前。
他不甘的發出一聲低吼,頭一歪,氣絕身亡。
“該死的叛徒!”張飛憤怒的將曹豹的屍首挑起甩下,再看向已經逼近城門的鐵騎,他滿腔不甘的怒道:“呂布!三姓家奴!”
“哈哈哈!”呂布騎在赤兔馬上,看著洞開的大門,興奮的猖狂大笑。
手中方天畫戟向前一指,他朝著張飛吼道:“張飛匹夫!今日之後,這徐州城是我呂布的了!”
衝過吊橋,呂布直奔張飛,後面三千狼騎洶湧而至。
張飛此時心都在滴血,他恨不得一矛刺死呂布,可又深知此時大勢已去。
與呂布纏鬥幾個回合後,他果斷的撥馬便逃,帶著少量親衛衝出南門,直奔盱眙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