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他不得不從椅子上跳下來,躲開一連串墨點。“滾開!”
敵人並不會聽從指揮。又一團墨水飛到他面前,被“獵狗”擋住。只是瞬間,它的身體在一片墨色中柔化、溶解、斷成兩截,只剩腿腳還完好。火種當即熄滅。他趕快閃躲,不覺得自己的身體比它更結實。
但緊隨而來的是一片墨雨。“該死的貓!”他簡直怒氣沖天,“我真是受夠了。”
伴隨魔力消耗,書房中迸發出刺目的閃光。雨滴在魔光中蒸發,只有殘液腐蝕牆壁。他得以接近書桌,將墨水瓶砸得粉碎。頓時,招人煩的阻礙便再無動靜了。
他踢開碎片,掃視房間。
公爵的書房和記憶中類似,只有戰鬥造成的痕跡。即便原本有人來過,如今也無從尋找線索。他瞄到身邊剩餘的幾頭獵狗,確切來說,是五頭。有一頭在門外損失,有一頭被腐蝕個徹底,都無法復原。太少了。想要找到“微光”,靠這些狗兒還不夠。
也許我不該冒險,他思索。執著於風聞似乎是樁蠢事,更別提靈光一現的感受了。他為風聞潛入公爵城堡,拋下了大本營,還能說是聲東擊西;但又為突然出現的“微光”暴露自身,導致計劃橫生枝節,實在太不值得。說到底,就算什麼也不做,我也根本不會有任何損失。“獵狗”畢竟不算財產。
他打量四周,猶豫是否該回去。又或者,我該諮詢一下之前的“同事”?他們認得我的樣子。他邊想邊提了提鬆散的盔甲。
毫無意義。他覺得很乏味。成功就在眼前,他已品嚐到它的滋味。公爵的書房是如此奢華,於是他坐上特蕾西的椅子。雖然公爵離開是必要的一環,但他仍想看到她的表情。
“你來這兒幹嘛?”有人在耳邊質問。
“當然是完成咱們的約定。”
“不是現在!不能在……這裡。”
“怎麼,你心軟了?”
“也許不該讓休諾和你接頭。他讓你對我產生了誤解,是嗎?”
“不。不。我很瞭解夜鶯的德行,更瞭解馴養夜鶯的人。”畢竟,獵狗都很溫順,從不可能傷害主人。夜鶯可不同。想把他們馴服成獵狗,需要非同尋常的手段。“但制定計劃和執行不同。人們總會後悔。”
“那我告訴你,你是在瞎擔心。我們可沒有後悔路。”
“這倒說不準。只是你沒有而已。我非常自由,想後悔就後悔。”他對玻璃微笑,看到堅硬、冷漠的鋼鐵面具。兩條劃痕割開了威金斯四葉草,猶如一道黑灰色的十字。
對方清楚他的意思。“你想要什麼?”
“我考慮考慮。”因為很快我就什麼也不缺了。一切順利,似乎全諾克斯的神都在保佑我。“我們的總管大人上哪兒去啦?還在情人那裡?”
“高塔派了人來傳訊息。他大概已經死了。”
凡人的死活不干他事。但高塔……這並不是一個能被忽視的對手。他從椅子上起身。“蒼穹之塔克洛伊。”
“沒有第二個高塔。”
“當然。當然。”他了解過可能出現的障礙。“駐守者?還是統領?”
“如果是統領,你沒機會問我這話。”對方嘲弄。
看來我的辦法起效果了。他心想。
自然,蘇生之所不會被四葉城的巡邏騎士發覺,他們將白白損失慘重人手。而凡人計程車兵毫無意義,只會成為孵化夜之民的營養。他們不缺人手,還有魔藥補充力量……簡而言之,本地人決不是主教的對手。
但他們只是被放棄的誘餌,用來吸引高塔外交部的注意。
聽聞白之使到來時,他考慮過逃離四葉領。傳說此人是惡魔獵手,與神聖光輝議會的聖騎士團同樣針對惡魔,甚至比後者更難對付。但我也不是非要對上這些大人物,他心想。高塔無權監視屬國領主的城堡。七支點是神秘領域,不是世界國王。
……幸好我們沒把主意打到天文室頭上,不然占星師只需瞧瞧天象星座,就什麼把戲都沒得玩了。
話雖如此,在外交部眼皮底下謀劃霜葉堡,對他來說風險仍存。但休諾·威金斯告訴他,特蕾西公爵將在不日返回領地,緊接著為冰地領送去主人。放棄這次機會,所有準備只好打包帶走,不留痕跡地清除掉。他不能承受如此損失。行動勢在必行。
好在事情仍有轉機。當全城陷入混亂,主要戰鬥力可不會親自來霜葉堡求援。蘇生之所的陷落證明了這點,他感受到新的靈魂投入火中,嗞嗞燃燒。
“我會好好招待他。”他告訴對方。
“你考慮清楚了?”
“公平交易嘛。”聖騎士團教給他公平的含義。“理應如此。”威尼華茲窩藏惡魔的下場人們看在眼裡,如今四葉城出現惡魔,高高在上的神秘支點會怎麼做?
他想見識見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