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春僅是微微抬頭。
他軀體挺拔,已無昨夜孱弱,但依舊可見氣色不佳。
森森迫近的寒意不曾減去。
井春餘光迴轉,卻見喬櫻跟著不遠處。
許是羞愧,喬櫻低著頭,一言不發。
井春縮了縮腳下,細碎沙石的聲響令人生畏。
“細君怎麼還像個小孩子一樣,吃得嘴上都是,”姜和瑾伸出拇指拂去井春嘴角的菜餡,“還好是在自己家裡,若是在被外人瞧見了,豈不被人取笑?”
井春愣在了原地,若不是那睥睨的眼神,只怕井春也會被這親暱的舉動糊弄過去。
“你,就不問問我什麼?”
“問?”姜和瑾嫣然一笑,“細君說得可是去太后宮中的事情。”
果然,姜和瑾不可能不知道井春去皇宮的事情。
木訥的眼眶稍稍極弛了些,既然姜和瑾知道,井春也不必藏著掖著了。
“細君向太后請安沒什麼不妥,本王有什麼好問的呢?”
這也是姜和瑾的高明之處,並不把話說全,只管將目光放在井春身上。
姜和瑾的身影漸漸移向了側邊,井春的視野也驟然寬闊了些,天端像是蒙上了一層白中隱緋的輕紗,屋簷翼角刺向了高而遠的一切。
於是,那弱小的身軀恍然間更加弱小。
井春若有所思地咀嚼著食物,細細品著其中滋味,抬起眉眼悵然回笑,“殿下若不問我些什麼,那我備下的滿腹說辭豈不成徒然了?”
“看來細君是想辯解幾句了?”
“若是實話,豈能稱為‘辯解’?”井春長嘆一聲,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大抵是殿下不信我,只把我的話當成妄言。”
“若本王問了,細君又該怎麼說呢?”
“殿下若是關切我,理應會問我如何會在太后宮中烈日長跪,那我也會如實回答,那是因為柳可勉的死太后遷怒於我,若殿下問我為何會去太后宮中,我也會如實相告,只因我想退還我與殿下成親之日太后送下的重禮,與太后撤清關係,若殿下問我為何不將此事告知與你,我自有我心中顧慮,殿下未必會相信我的誠心與真切,與其若此還不如愉愉將獨自前往。殿下也不必找了,先前太后送下的可進出星宮的玉佩已被我送了回去。”
一連串的說辭下來當真不好再讓姜和瑾問些什麼,不過單單是這些話還不足以讓姜和瑾信服。
“細君巧言令色,已經備下了所有的說辭,本王還能有何顧慮呢?”
井春清楚得很,這些若是姜和瑾肯信,那是再好不過的了。
“我既與殿下為夫妻,舉案齊眉,琴瑟和鳴,彼此不疑,我豈能讓殿下為我勞心費神?”
姜和瑾眉宇之間已有幾分敵意,“細君竟如此為本王著想,本王還以為細君會從此與太后親近,生怕你我之間存有隔閡。”
井春心中陡然一驚,姜和瑾顯然是有懷疑過三兩分。
並春迎上了雙眸,竟是十分的冷靜,“倘若我當真與太后親近,殿下認為是誰將我推向太后呢?”
初秋的肅殺來得過早,生命的朝氣早早地委身於地下靜穆的泥土,正如此刻的氣氛,讓人冷得咋舌。
姜和瑾輕笑,冷眼一觀,“細君也應該明白的,能站在井口推你下去的,和伸出援手的都只能是一個人。”
如果說井春想要從太后身邊全身而退,那也只有一種方法那就是利用姜和瑾。
這話倒是提醒了井春,只是……
“有心想致我於死地之人,還會將我拉上來嗎?”
“可除此之外,細君又能向誰哀求呢?或者死路、一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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