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宣紙鋪展在了廳堂的案桌上,井春便有意藏住沾滿了柳炭塵灰的右手,道:“這是據梁小姐口述的採花賊,不知梁老爺可曾見過?”
畫紙上是一個清俊的男子,整體卻並不羸弱,嘴唇微微抿著,卻別有著一番深情在其中。
宋一問也湊了過來,但也只能搖了搖頭,他才上任兩月有餘,京中人更是認得不全。
梁老爺本就是煩心,匆匆掃了一眼,並不期望自己認識畫中之人,但一看畫像似乎有些吃驚,“怎麼會是他?”
宋一問見著梁老爺的神態,也猜出了什麼,道:“梁老爺認識?”
“不過是有過幾面之緣,算不上熟知。”
“誰?”
“雙清花坊的花匠……何越安,年前的時候府中從雙清花坊中買了十幾盆的水仙花,那幾日與他見過幾面,也聊過幾句,但……”
梁夫人聽此,頓時止住了眼淚,“我就說平日裡不讓你擺弄這些花花草草,你可倒好,引狼入室,誤了淑兒的清譽……”
“越安不像是這樣的人……”
“什麼不是這樣的人,區區一個花匠,談何品行端正?鐵證如山,淑兒連他的面都沒見過,還能是誣陷他不成?”
說到這裡,梁夫人又忍不住抽泣,“只可憐我們淑兒,女孩子家誤了清白,與任家的婚事還如何作數?”
梁老爺也是聽得有些厭煩了,一時間怒氣道:“婚事婚事,你就一直想著婚事,成不了這門親梁府還能活不下去了嗎?”
坊間早有傳聞的,梁府與任家是有了婚約的,任家在京中也是有名的一戶,是京城中最大的鹽商,與朝廷來往密切。
兩邊要是掐起來,得罪那一邊都是吃力不討好的事兒。
宋一問見此,自知是不能多待了,招呼了要去抓人便離開了。
出了梁府,雨已經停了,淨耽誤了一個下午。
宋一問這邊要帶人去抓人,時候也是不早了,便提前讓井春回去。
看了一行人走後,井春這才算是舒緩了身子,抻了抻腰身,又晃動了幾下痠痛的脖子,一個下午,井春盡是站著,也沒有時間坐下。
井春將沾有黑灰的手指在屋簷下的一處小水窪中蘸了蘸,清澈的水窪也被黑灰暈染開了。
井春見此,不覺一笑,似乎她很喜歡泥濘被洗刷的那一刻,水窪中的漣漪逐漸恢復了平靜,剎那間,井春臉上的笑容有收了回去,茫然地看著倒影中的自己。
是的,這個樣子的自己還是讓井春有些陌生。
倒影中的這個人並不井春,或者說這個人並不是完整的井春,一個月前,身為現代的法醫素描師井春猝死,魂魄卻穿越了時空,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成為了延國翰林畫院二品翰林待詔井統昌之長女井春。
一陣寒風過來,井春搓了搓自己有些打顫的肩膀,想到梁靈淑房間內的炭火,自嘲道:“怎麼也不穿個好命的人身上?有哪個當官的爹捨得讓自己的孩子受冷受餓。”
本章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