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井春的爹捨得,若不是因為黎王殿下奉旨選親,只怕井統昌都忘了這個在外寄養的女兒。
井春被寄養在姑蘇的姑姑家中十年,雖說開始的時候姑姑待井春不錯,可畢竟是寄人籬下,井春說什麼做什麼也要憑姑父的眼色,平日裡也是恪守律己,也不敢有什麼出格的行為,日子久了,使喚井春的次數也不再少數了,若是遇到外客留宿,井春便只能與丫鬟們同吃同住,便更無地位可言了。
好不容易等到父親召回,只可惜還沒見到自己親生父親一面,就已經凍死在了隆冬的路途之中。
只是,即使自己的家,井春也不能活得自由,素日裡吃喝用度也都被剋扣著,又連著冬日未走,炭火更是悉數全扣了。
井春已經不想再過寄人籬下的日子裡,即使這個冬季再難熬,井春也得撐下去,除了井府,她真的沒有其他的去處了。
趕上十日前的京兆府的畫考,井春一路過關斬將沒想到竟然走到了最後,成為京兆府的唯一一位女畫工。
可井春還不是“正式工”,說白了井春屬於“試用期”,一月之後,若是井春能力可行,便可留在京兆府,若是不可行,便只能打道回府。
井春思量這十日是沒有什麼出格之處,畫工也不算得差,一切便只能往好的方向去想,能留下自然是好事,至少明年過冬的煤炭不缺。
走在長街上,老遠便聽到一陣馬蹄的聲音,井春停住腳步望了過去。
那馬車也有留意到雨後長街的泥濘,刻意放慢了些許,而後,便又是十幾輛的馬車跟在後面,由車伕牽引著,馬車上的木箱也都貼著大紅的喜字,不難猜,應該是哪家姑娘的婚事。
這是這陣仗可不是一幫普通的百姓所能比得上的,說什麼也得是個三品的大官,不少人駐足,紛紛讚歎是哪家的姑娘如此幸運能得到這麼豐厚的彩禮。
“這不是黎王殿下的馬車嗎?”一人認出道,“黎王殿下是向哪家千金提親啊?”
一座茶客也遠遠望了過去,只聽道:“管他誰家,反正不是我家。”
此言一出引得不少人鬨堂大笑,紛紛嘲笑堂堂的黎王殿下竟然會如此隨意選妻。
“我可是聽說為了那張送去參選王妃的畫像,京中不少小姐可都是花了大血本的,這就閉著眼睛選一張,那些小姐們豈不是虧大了?”
不少人湊到了茶客桌前,想細細聽上一段。
“誰讓黎王殿下知道畫師受賄的這件事情,不然也不會蒙著眼睛選了一張?”
不少人嘆慰,倒不是嘆黎王殿下選妃隨意,而是這送出去的錢就這樣充公了,論誰誰不覺得可惜?
“我看,怕是選個一個醜女,不然怎麼會不放出訊息?”
一人忽而小聲道:“我聽說好像真的是個醜女,是個麻子臉……”
“那黎王殿下豈不是想休妻都休不了?自己選了,咬著牙也得掀蓋頭啊……”聽此,一座茶客又是笑笑,便不再關心充公的錢財有多少,在他們看來皇族娶一位醜女無疑是拉低了皇族的檔次,似乎皇族也不是高不可攀的姿態……
井春的確是聽說過黎王殿下選妃時閉著眼睛選的,只因在選畫像時竟發現十幾人模樣長得極其相似,一問才知道這些畫師去採畫時都是收了銀兩的,在一致的審美下這才畫出了相似的畫像,這可倒好,一下子揪出了不少受賄的畫家,而翰林畫院也因為這件事請損失了好幾位畫師。
可除了參選的畫像有自己之外,其餘的都與井春無關,再說井春也不是麻子臉,更與自己沒有關係了,井春聽了幾句議論,便離開了,前方馬車的聲響也漸行漸遠,雨後的長街又開始熱鬧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