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井春沾了點白水在花上撣了撣,這花籃的樣式雖有些不盡如人意,可也是井春自己插的,再難看也得看。
“給我。”
“?”井春有些木訥地將花籃推向了姜和瑾。
姜和瑾沒有說話,只是拿過花籃,將花悉數拿了出來,按著各色的長短顏色又重新插了一遍。
相較於井春的隨機,姜和瑾卻是實打實地專注,不肯放棄一絲細節,各色鮮花擺在一起遠比井春做的賞心悅目多了。
井春必須要為姜和瑾正聲一次,你永遠可以相信姜和瑾的審美!
姜和瑾做完這些便將花籃推給了井春,可卻又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綠痕,眉心微蹙,倒是有些後悔,他向來不喜歡這些顏色過於紛雜的東西,插一次花倒是髒了自己的手,姜和瑾豈不氣惱?
井春見著姜和瑾的臉色,二話沒說便將自己絲帕沾了水,手上奉了上去。
姜和瑾低眉看了井春一眼,道:“你倒是會看人臉色。”
井春何嘗不懂得姜和瑾明裡暗裡的嘲諷,無非是說井春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事,擺明著的討好。井春表面上不去理會,背地裡又不知會怎麼罵上姜和瑾一段。
井春輕笑,暫且將花籃放置一處,隨之手指相互攏,回道:“黎王殿下不也是如此嗎?”
兩人相顧,眼神中都有著試探的意味,像是知道了彼此的底細一般,各自都是心知肚明的清楚,也用著太過於挑明。
姜和瑾細細擦拭著手中的汙漬,不肯輕易放過任何一處痕跡,暗中厲色道:“有的這般伶牙俐齒,本王倒還真覺得做個畫工可惜你了。”
何止是可惜?有這樣的黎王妃,姜和瑾一天怕是要提防三百個心來。
雖是嘲諷,井春沒半點生氣的樣子顯在臉上,看著面前的這位黎王殿下,坊間傳聞的黎王殿下性情溫和,溫文爾雅,不與旁人爭執,若是讓旁人看見了黎王殿下這般陰冷的樣子,豈不是好笑?
井春卻是故作惋惜道:“這倒是小人的不是了?小人倒是覺得現如今畫工的差事對你我二人都好,殿下與小人互不打擾,各有各的伶牙俐齒,各有各的臉色,對殿下而言是幸,對小人而言則是大幸。”
井春話裡話外無非是與姜和瑾商議著各自守住自己秘密,姜和瑾守住井春的身份,而井春自然守住對方為人品行的秘密,兩人互不打擾。
姜和瑾神情淡漠,淡淡道:“本王與井畫工約定俗成的事情,也用得著拿到桌上明面說嗎?”
井春越看這人越是覺得邪氣,更是覺得這人不止是兩幅面孔那般簡單,竟能知道井春擔心什麼怕些什麼,卻是不明說,反倒有些讓井春跪謝姜和瑾保密之恩。
井春也奉上笑臉,自然是想著守著自己身為畫工的本分。
姜和瑾見著井春的笑臉反倒有些冷漠,道:“開場了,看戲。”
幾齣戲後,便到了《霸王別姬》戲文,井春看著臺下的聽戲的戲迷,卻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煩請殿下幫小人認一認,”井春指著臺下一個男子道:“那人是不是王府中的嚴懷?”
姜和瑾也望了下去,雖是有些距離,但大體還是能看得清的,微微點了點,算是確認了。
一曲霸王別姬之後,嚴懷也跟著下臺,井春也不急不惱,心中又是多了幾層把握,拿著花籃,便和姜和瑾去了後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