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秋弦瞥了一眼宋一問,怒不可赦地盯著姜和瑾道:“你們應該笑他天生就是蛀蟲,天生都在應和,天生的尊嚴就建立在百姓的卑賤之上,你們碾碎了人的自尊就為了自己的立足,自以為的驕傲不過是一層出生的外衣罷了,你們有什麼?姜和瑾,你才是最可笑的人!”
井春從未想到這樣的話會從一個戲子最中說出來,白秋弦他對如今的社會現狀能看得清晰,可又是十分糊塗地選擇最不合理的方式來反抗。
這種清晰的糊塗讓井春百思不得其解白秋弦偷竊的行徑。
井春也知道,白秋弦這樣的想法在這樣的一個時代有些超前,而且很有可能會被毀滅!
“大膽!”宋一問一聲醒木,更是防止白秋弦再亂說什麼話出來,“公堂之上豈容你以下犯上!虧得黎王殿下還既往不咎留你五日歸還雪蓮,你可倒好,私自使用雪蓮不說還殺了自己的養母,如今又說道黎王殿下的不是,你竟白白浪費了黎王殿下的好心!”
“好心?”白秋弦低眉一笑,如一隻亡命羔羊最後的質問,“他若是真的好心當初就不該以後來者居上的姿態蔑視我,如今裝什麼清高憐憫的好人,他的好心是為了他自己罷了,如今黎王殿下可是名聲在外,孝義之心天地可鑑啊。”
“那你們呢?”白秋弦將矛頭指向了宋一問,“你們真的做到父母官了嗎?”
再說的話可就不單單是姜和瑾一個人的事了,宋一問趕緊道:“來人,把他壓下去!”
白秋弦搖了搖頭,自顧自地輕笑,恍然間看向了橫樑,道:“銀子給我了又怎麼樣?我回不去了,我已經回不去了……”
姜和瑾一言不發地看著白秋弦的自言自語,如同再看一處無聲皮影一樣,他沒有任何動作,沒有任何表情,僅僅只是吊著眉眼。
捕衙見勢將白秋弦按壓在地,他喘息著,像是一條待在水中的魚一樣,只有喘息……
牢獄外。
井春拜託李捕頭讓她見一見白秋弦,李捕頭一時間有些為難,但記著井春給的女兒紅,便放了井春進去。
井春見白秋弦有一部分是因為對白秋弦的憐憫,有一部分是因為他對姜和瑾的反抗……
這個人的意志讓井春憐憫而又無奈。
現在的白秋弦狼狽極了,頭髮已經散開了幾處,臉上也是青一塊紫一塊的,靠在牆上,一手搭在蜷曲的膝蓋上,嘴中說著著霸王別姬的說詞:“月色雖好,只是四野皆是悲愁之聲,令人可慘……”
“白先生……”
白秋弦別打斷,看了井春許久,才想起這個人是酒樓裡的那個人,又看見井春腰間的令牌,也瞬間明白了過來,笑了一笑,“姑娘來看我?”
“我總覺得先生不應該是這個下場……”
白秋弦笑了笑,垂目看向了井春,“可鄙人如今就得了這樣個下場。”
井春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些什麼,只能說句事後諸葛的話,“若是先生送回天山雪蓮……”
白秋弦搖了搖頭,大概是否定井春所說的話,又看了一眼上頭窄小的窗戶投射下來的光亮,失神道:“姑娘也是覺得我可憐嗎?”
井春沒有說話,倒不是說這個問題井春不屑回答,而是這個問題井春無論怎麼回答對於現如今的白秋弦而已都會顯得極其蒼白無力。
索性,井春沒有回答。
白秋弦似乎是知道什麼,道:“姑娘不必可憐我,我啊,從小就是一個沒人要的孩子,被養母撿了不久養父就病死了,世人都說我不吉利,可阿孃不信啊,再後來,哥哥也死了,阿孃也開始覺得我是個禍害,又把我送進了戲班子,在那裡吃苦了十幾年,好像是十二年,熬了十二年卻熬不出頭,沒成角兒,阿孃倒是先瘋了,只知道要天山雪蓮,求醫問藥的也不見得好轉,還花了好多銀子……後來啊,為了錢,把自己的身子給當了,到現在呢?在這昏暗潮溼的地方待著……也不知道要待多久……不能待不了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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