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叫當了身子?
白秋弦腦海中彷彿回憶著這一生的光景,最後卻留下了一絲微笑,那微笑有著最後一絲向陽生長的勇氣,卻直到看到面前的囚籠,一切的微笑消磨殆盡。
井春無心聽白秋弦的故事,她現在心裡只在想一件事情,白秋弦很可能會死。
“你覺得值嗎?”井春又覺得自己的語氣過於生硬,補充道:“就為了一個天山雪蓮。”
明明是一個幌子罷了,可白秋弦卻拼了命地想要拿到,這簡直就是“傻子”!
白秋弦長嘆一口氣,閉上了眼睛,悵然若失道:“不值啊……很不值……”
“我寧願不要熬出頭,不要被送進戲班,不要被養母撿到,或者說,就不該出生啊……可是啊,如果回到從前,我生母還是會把我生出來,養母還是會撿到我,還是會因為吃不飽被送進了戲班,還是會想著熬出頭……我這個人沒什麼福氣……”
井春束手無策,什麼也幫不上他,如今這局面並不存在姜和瑾的推波助瀾,以至於如今她都不知道這一切是不是白秋弦咎由自取。
白秋弦一笑:“姑娘方便嗎?能否幫我買條作褌來?我髒了……總不能沒有作褌穿吧……”
井春瞧了一眼,的確,白色的褲子已經沾滿了灰塵,而且還撕了一道長口,不用想也知道是捕衙拖拽的時候扯出來的。
井春先是問了李捕頭,這將人褲子撕爛衙役多少有些責任,便點了點頭應下。
得到了李捕頭的同意,井春以最快的速度買了一條作褌,氣喘吁吁地交到了白秋弦的手上。
白秋弦莞爾一笑,眼神中也充滿了希冀,“多謝……”
井春搖了搖頭,這是她力所能及的事情。
適時,李捕頭卻催促著井春快些離開,待久了可不是長久之事。
看著井春將要離去的身影,白秋弦忽而喊道:“姑娘,能否再幫我一個事兒。”
井春轉過了身來。
“若是以後看到了一個右手手腕處有痣的人,能不能幫我告訴他,我白秋弦不怨他了……”
井春思量著,右手有痣的人,想到今日在黎王府後門所見的屍體,嚴懷的手上好像也有一顆痣,“先生說的是嚴懷?”
雖是不忍心,但井春還是說道:“嚴懷……已經死了……”
“死了?”白秋弦微微頓了一下,又看向了小窗照射進來的亮光,又似乎嚮往著什麼……
黑夜的大牢有著與其他地方不同的死寂與冷清,這個地方燭光微小,能照耀的地方少之又少,唯有視窗的月光刮來一絲明亮,就像混混沌沌的渾水裡有人丟了個石子過來。
白秋弦換下了作褌,嘴裡細說著:“總不能沒有作褌穿吧……”
黑暗中,似乎有隻蝴蝶撲閃著,想要掙脫困束自己的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