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老爺卻是低頭厲聲道:“你還嫌不夠丟臉嗎?還有臉問巖兒的屍骨,若不是你,巖兒又怎麼會死,都是你害死了巖兒……”
付夫人卻呆愣著,喃喃道:“不是我害死了巖兒啊……我是她的親孃,怎麼會害死她呢?”
付老爺眼見付夫人痴傻,“事到如今你怎麼還不安分一點,巖兒已經死了,你還掛念著他的身後事,難不成這場冥婚的鬧劇還不夠讓人看笑話的嗎?”
此言一出,原本平靜的付夫人悄然流出了血淚,蒼白的面孔恍如多了幾道疤痕,道:“我是巖兒的孃親啊,那是我十月懷胎生下的兒子啊……”
張若憐見著這樣的場景,暗自道:“聽聞人到了極致傷心時才會流出血淚,這付夫人也是可憐,就這般白髮人送了黑髮人……”
井春看向了付夫人,這個人可是要打算活埋自己的人,根本不值得同情!
可付老爺卻像是瞧不見那血淚的一般,隨之又是一巴掌便將付夫人甩在了地上,“巖兒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孃親?你這樣瘋瘋癲癲的還有一點兒為人母的樣子嗎?巖兒在世的時候不見得你的好心,去世你反倒可憐兮兮,你不配做巖兒的母親!”
付夫人心中一顫,似乎有些不知所措,只是悄無聲息間血淚更是如同斷線的珍珠一般低落,也是她,嘴中呢喃著什麼,一副痴痴傻傻的模樣,看樣子是根本不同意付老爺之言。
付老爺見此,只掃過鄙夷的眼神,“女人都是賤骨頭!”
“這付老爺說話也太過分了些吧,”張若憐在旁邊私語道:“一日夫妻百日恩,這付夫人與他也是結髮夫妻,還生有一子,哪能說出這般不分輕重的話……”
還未等張若憐的話說完,一道金光閃過,付夫人一個身影便朝著付老爺撲去,付老爺的右眼瞬間鮮血直出,“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一插,幾乎沒有半分猶豫便重重地扎進了付老爺的心臟;
一拔,鮮血不知染了多少人的衣裳。
這付夫人竟然敢在公堂之上直接刺傷了付老爺的一隻眼睛!
“大膽刁民,公堂之上竟敢作案,來人,把她拿下!”
付夫人卻是不緊不慢地從擦拭著髮簪上的血跡,重新戴在了頭上,幾聲痴笑中,沾滿血跡的手掌拍合著,點滴的鮮血四濺,甚至在一片血淚中觸目驚心。
付夫人淡淡道:“既然如此,那好啊,我下去和巖兒說清楚!”
小吏們紛紛圍成一團,付夫人的眼神頓時狠厲起來,看清了廳堂的柱子便硬生生地撞了過去,紅柱上的紅漆更加鮮麗,讓人望而卻步。
臺下私語道:“死……人了……”
在場的所有人幾乎都驚了,誰也沒想到付夫人會是這個死法……
井春永遠記得那臉上兩行血淚的模樣,那般猙獰,可又那般憤怒,倔強,甚至是絕望。
京兆府內更是忙成一團,誰也沒想到審個案竟然會血濺當場。
府中也只得暫時休堂,小吏連忙叫來郎中診治,井春站在旁邊,默不作聲,看著來來往往的眾人,唯一能與井春同樣站著的還有張若憐,只是看著他臉色又青又白的,怕是差點沒吐出來,苦膽汁已經到嗓子眼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