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為了提神,井春故意找了個話題,“蘭姑是不是同殿下說了什麼?”
“你不是睡著的嗎?”
“若是醒了,想必蘭姑姑又該擔心我睡得不安穩。”
姜和瑾沒有任何起伏,淡淡道:“沒說什麼。”
井春心又沉了下去,顯然並不相信姜和瑾的話,“若是蘭姑同殿下說了些我的事,還請殿下不要放在心上,我並不需要殿下的庇護。”
有些事情是在井春預料範圍之內的,她豈止不知道蘭姑姑的心思,託著蘭姑姑對姜和瑾的期望,還不如自己獨善其身來得周全。
“說的不是那些。”姜和瑾眉目不展。
“那是什麼?”
“規勸你我日子和睦,恩愛長久。”
漆黑的夜在說完這句話後更加寂靜,井春也像是聽到一個笑話一般,淡淡一笑,轉而又拉起車簾,用手輕撫這長街的清風。
“有時,真不知道是殿下害慘了我,還是我害慘了殿下?”
姜和瑾也感受到了穿簾而過的清風,消散了原先在馬車中的沉悶,晦明的光線卻是讓人回憶起黎明之景,但這份沉寂難免讓人心中陰鬱。
姜和瑾淡淡問道:“怎麼說?”
“說殿下害慘了我,是因為殿下娶我是有著其他的想法,若非殿下娶我,即使嫁人,我興許也能找到自己傾心之人,可如今殿下娶了我,我總是不得意,心中也沒個去處。說是我害慘點殿下,是因為我想要的東西與殿下相悖。若娶的不是我,而是一位賢良淑德的黎王妃,總不會整日往京兆府跑去日後,日後必定會相夫教子,能讓殿下省心,日後和和美美的豈不樂哉?”
“你,後悔了?”
兩人似乎都是在平靜地訴說這件事情,這似乎是兩人預設的觀點,所以也並沒有起衝突,反倒有些想要細談這其中緣由。
井春搖了搖頭,反倒看向了姜和瑾,道:“這也是讓我覺得慶幸的一件事,因為殿下,我可能有著與其他人妻相比更為寬泛的範圍,我想殿下也會有此感,或許殿下也曾在某個時刻慶幸過,原來我娶的是這個姑娘。”
是的,姜和瑾想過,他曾在某個時刻慶幸過,原來自己娶的是這個姑娘,
這句話彷彿填補了姜和瑾漫長日子裡所帶來的的空白,就好似不知所蹤的景色在上升,逐漸顯現在了姜和瑾的腦海之中,一刻清冷的心透過了蒼穹,灰白如晦。
只可惜,那不是太陽,照耀不了大地。
但好在,那不是太陽,看不見陰影……
若是可以,兩人此生從未相識,興許也是一件好事。
“井春。”姜和瑾忽而叫了井春的名字,像是久別重逢後的突然遇見,倉皇之下,生怕再次消失的急切呼喊。
“嗯?”
黑夜,姜和瑾的心裡像是被堵了一柱圍牆一般,遍地的荒蕪卻只能遲遲喊出一個人的名字,這個人的名字卻是澆灌了姜和瑾心中片刻的荒蕪。
“怎麼了?”
無人發現黑夜中姜和瑾按捺下的手掌,十分輕描淡寫道:“沒什麼,快到王府了,準備下車吧。”
無聲的嘆慰顯然中斷了一切話題,井春點了點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