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峰手中的砍柴刀再次揚起,準備給這棵樺樹主幹來幾下,弄些粗點的枝幹回去當木樁。
柴刀刃口剛觸及粗糙的樹皮,他的動作卻猛地一滯。
不是風聲,也不是枯枝斷裂的輕響。
就在他左前方几步遠,被積雪半掩著的草叢裡,傳來輕微的窸窸窣窣聲。
聲音很小,像是有什麼東西在裡面挪動,碰到枝葉和積雪發出來聲音。
就這麼細微的聲音還是被陸峰察覺到了。
他立刻警惕起來,他屏住呼吸,側耳細聽。
聲音來源很近,非常近!
根據以往的經驗,不會是什麼大型食肉動物,老虎,熊瞎子。
畢竟這麼大體型想悄無聲息的來到近處過程中還不被發現是不可能的。
這動靜,說明裡面的東西體型絕對不大,而且行動異常謹慎,以至於直到它幾乎就在身邊活動,才被自己捕捉到。
“猞猁?還是餓急了的幼狼?”陸峰腦海中閃過幾個可能的小型動物。
猞猁兇猛,在領地受到侵犯極具攻擊性,不過這片林地也不像猞猁的地盤。
他打算親自上前看一看,他放下手中砍柴刀,右手快速摸向斜挎在肩上的單管獵槍。
槍身入手,才能安下心來,畢竟獵槍在手,眾生平等。
左手穩穩托住槍管下方的護木,右手食指輕輕搭在扳機護圈外。
身體微微下沉,重心前移,腳步很是輕巧。
一步,一步,朝著那剛發出動靜的草叢逼近。槍口,如同他延伸的感官,牢牢鎖定著聲音的來源。
此刻周圍變得十分寂靜,只剩下他自己心跳和草叢裡那細微的窸窣聲。
每一根神經都緊繃,隨時準備應對可能從草叢裡暴起的撲殺。
距離越來越近,已經不足三步。
陸峰甚至能看清草叢邊緣幾根被撥動後顫動的草莖。
他深吸一口氣,猛地用槍管撥開擋在最前面的枯草。
映入眼簾的,是一團毛茸茸的,近乎純白的狐狸。
整個身體猛地向後一縮,蜷在草叢根部,一雙帶著驚惶與靈性的眼睛,正直勾勾地望向陸峰。
竟是一隻白狐。
這身皮毛在林間顯得格外純淨,它沒有呲牙低吼,也不試圖攻擊,只是那樣望著,甚至不畏懼身為人類的自己。
他的眼神也變了,搭在扳機護圈上的食指,也鬆了開來。
胡三太奶,一個於大興安嶺深處的傳說,自然而然地浮現在腦海中。
關於白狐的傳說數不勝數,老輩獵人代代相傳,純白的狐狸最有靈性,是狐仙的化身,輕易打不得。
打了,輕則損陰德,敗獵運,從此進山空手而回,重則招災惹禍,家宅不寧。
就算打死了,剝下這身珍貴的皮子,有點規矩的黑商也不會收,不敢收這種貨,容易敗命。
陸峰的目光在一身白毛和那雙充滿靈性的眼睛上停留了片刻。
他緩緩地,將原本向下瞄準的槍口,抬離了目標。
保持著警惕,慢慢地向後退了兩步,拉開了距離。
只要它沒有流露出攻擊的意圖,自己就沒必要去傷它,更犯不著去觸犯那忌諱。
陸峰轉過身,不再理會,接拿起砍柴刀,砍起了面前的樺樹。
陸峰不再看那白狐,重新握緊砍柴刀,再次對準了樹幹。
他心裡想著,見到人類,這白狐多半會鑽進林子深處消失不見。
沒過一會,那團蜷縮在草叢裡的白影,毫無徵兆地跑了起來。
只見它後腿猛地一蹬,整個身體竄了出去,從草叢中跑出。
它的目標並非是陸峰,而是斜前方十幾步開外,其中的一個灌木叢。
陸峰對這突如其來的行為有些不解,砍柴刀懸在半空,眼睛不由自主地追隨著那道白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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