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裹著九鼎城的青瓦,蘇隱踩著青石階回到客棧時,靴底沾了些白天演武場的碎沙。
他反手閂上木門,指節在門框上輕叩三下——這是與小二約定的“無客來訪”暗號。
案几上的油燈被風掀得晃了晃,暖黃光暈裡,玄色錦緞裹著的《天機秘錄》靜靜躺著。
蘇隱解下外袍搭在椅背上,指腹掠過錦緞上金線繡的星紋,系統的推演聲在腦海裡若有若無:“宿主接觸關鍵道具,觸發隱藏氣機。”
他深吸一口氣,將錦緞掀開。
玉簡便籤上“天機秘錄”四字突然泛起星輝,竟在半空凝成二十八星宿圖。
蘇隱連忙運轉《九元相天訣》,神識如遊絲般探入玉簡。
前半卷是各派算學精要,他快速略過,直到某一頁突然泛起刺目的紅光——“逆命法門:奪他人運,改自身軌,斷因果線,逆生死局”。
指尖猛地一顫。
蘇隱想起三百年前在古籍裡讀到的隻言片語:上古曾有大妖修此術,結果被天道降下九劫雷劈成飛灰。
他抬眼看向窗外,夜色裡似乎有雙眼睛在窺視,喉結動了動,將玉簡合起時,袖中太初石髓碎片突然發燙,石髓裡的卦象扭曲成“危”字。
“咚。”
窗紙被夜風吹得輕響。
蘇隱垂眸盯著案几上的茶盞,水面倒映出一道模糊的影子——有人正貼在窗外。
他抄起茶盞抿了口冷茶,喉間卻泛起鐵鏽味。
簷角銅鈴突然叮鈴作響。
蘇隱在心裡嘆了口氣。
窗欞“咔”地裂開條細縫,一道青影如遊蛇般鑽進來。
女子面上蒙著銀紗,腰間掛著九枚青銅卦鈴,正是星雲的心腹風鈴。
她落地時足尖點地,髮間珠釵卻還是輕響了一聲——到底比不得真正的頂尖刺客。
“蘇先生好定力。”風鈴的聲音裹著幻術,甜得發膩,“這秘錄裡的好東西,您捨得獨吞?”
蘇隱沒接話,只是將玉簡往懷裡帶了帶。
風鈴見狀,指尖快速掐了個“迷魂訣”,案几上的油燈突然爆出幽綠火苗。
他盯著那火苗看了三息,突然輕笑:“星雲讓你用‘幻火’?他當我是剛入門的菜鳥?”
話音未落,風鈴已欺身到案前,素手直取玉簡。
指尖即將觸到玉簡便籤的剎那,一道金色卦象突然從玉簡裡竄出,如鎖鏈般纏住她的手腕。
“啊!”她痛呼一聲被震退三步,後背撞在牆上,銀紗滑落半張臉,露出左頰一道猙獰刀疤——這是三年前她在南荒算鬥時被人劃的,蘇隱記得清楚。
“星雲連‘天機秘錄’有認主氣機都沒告訴你?”蘇隱起身,隨手扯過錦緞重新裹住玉簡,“他派你來,是探我的底,還是藉機廢你?”
風鈴的瞳孔猛地收縮。
她捂著發疼的手腕後退兩步,突然掀開窗跳了出去,夜色裡只餘一句咬牙切齒的“走著瞧”。
蘇隱走到窗邊,望著她消失在巷尾的背影,系統的推演聲突然清晰:“風鈴今夜行動,星雲真實目的:測試宿主對秘錄的掌控程度,同時消耗天機閣對宿主的信任。”
他轉身將玉簡收進懷中的暗袋,指腹摩挲著袋口的盤扣——這是他今早用青牛部落的牛筋線重新縫的,針腳細密得連蚊蠅都鑽不進。
第二日清晨的陽光剛爬上窗欞,敲門聲就響了起來。
蘇隱正用竹片颳著案几上的茶漬,聽到敲門聲頓了頓——這次是兩下重,一下輕,是陌生人的暗號。
“蘇先生。”
門開的剎那,沉水香裹著晨霧湧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