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國上京臨潢府皇宮內
韓德讓望著手中的奏摺,笑著對蕭燕燕說道:“李繼遷雖已經死了,但党項人中還是有不少能人的,西夏一品堂的李繼沖和漢臣張浦都是王佐之才,有這些人輔佐,李德明雖年輕,但應該可以穩住西夏局勢的,當務之急是打探清楚宋人會不會趁此時機攻打党項人……”
“另外,據我的家將阿赫黎回稟,他在追捕逆臣耶律虎古的兒子之時,在梵天林附近被人伏擊,損失慘重,人也被救走了,……”韓德讓神色淡然的開口說道,表情無悲無喜,看不出一絲喜怒之色。
“梵天林附近……你是說是天陰教的人做的?”蕭燕燕皺眉開口問道。
“耶律虎古的兒子當年曾拜紅印教主為師學習武藝,此番出手相救也是合情合理,況且,這麼多年一直搜尋不到耶律虎古兒子的下落,我懷疑就是紅印教主庇護了他……”韓德讓說道。
“而且,紅印教主歷來與我不睦,只因為陛下護他,我也無奈何也,但如今他又壞我之事,難道就不怕給陛下添堵嗎?”韓德讓嘆了一口氣說道。
蕭燕燕聽罷寬慰道:“紅印教主有功於社稷,文殊奴自然要保他周全,你也退一步吧,他都七十多了,還能有幾年光景,何必再與文殊奴起紛爭,”
文殊奴是大遼皇帝耶律隆緒的小名遼國佛教盛行,受唐代轉輪王信仰的影響,遼國皇室成員多以佛教詞語取名。耶律隆緒被稱為“文殊奴”,是因為其父親遼景宗耶律賢希望他能得到文殊菩薩的庇佑與護持,同時也寓意著他具有文殊菩薩般的智慧,能在未來擔當起治理國家的重任。
耶律隆緒的皇后名叫蕭菩薩哥,同樣具有佛教寓意,“菩薩”在佛教中代表著慈悲、智慧和救苦救難,她的家人期望她擁有菩薩般的美好品質,一生幸福、吉祥。
“那就隨他去吧!只是陛下近來頻頻重用漢臣,推崇儒學,過於漢化,就怕失了我草原人的勇猛與血性啊!漢人之學可以借鑑,但不可以依賴啊!”韓德讓開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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遼國木倫城
烏魯古河下游的山村,楊雲帆等十幾人告別了葉律塵,開始向著梵天林的方向而去。
八月的燕地,醜寅之交,天色尚未大亮,山路間的晨風微微襲來,使人感覺涼意滿滿,眾人收拾好行囊,準備妥當後,朝著梵天林前進。
之所以眾人選擇此時趕路,是為了避免引起注意,能夠順利抵達目的地。但此時正是萬籟俱寂之時,眾人行路雖刻意放慢了馬速,但還是引得一些路旁的人家犬吠不止,以至於驚動了一些人家,有些房屋內點起了燈火,也有些人開始透過窗戶向外張望著。眾人只得裝作是早起趕路的行商,來掩人耳目。
眾人之前在客棧的馬匹仍然還在客棧,怕驚動遼人,也不敢前去索要。此時之所以有馬匹騎,是因為眾人在山村安頓好之後用重金在村內牧民處購得,此處的牧民全都是燕雲之地的漢人,原本葉禮還想以民族大義去號召他們共襄王事,但燕雲之地的漢人得知眾人的意圖之後只是冷冷一笑,不予理會,根本沒有眾人想象中的簞食壺漿,喜迎王師的場面,只有眾人拿出錢財之後,才在對方喜笑顏開的神色中買得馬匹。
“鄉愿,德之賊也!”葉禮感嘆著說道。
楊雲帆則是神色黯然的開口說道:“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這樣的愚民之術,終究是被反噬了……”
眾人聽的出楊雲帆話中未言明之意,幾十年間,中原朝廷換了五六個,但每一個都視燕雲之地的百姓為化外之民,“華夏入夷則夷之”的觀念作祟,導致中原朝廷始終沒有把燕雲之地的百姓當做自己的子民,每次打仗,本著“我不搶就會就給敵人”的觀念,屢屢派兵搶掠燕雲百姓,涼了燕雲百姓最後一絲對中原王朝歸屬的心。
中原王朝的幾次北伐,無論是周世宗柴榮時期的北伐還是宋太祖趙匡胤和當今宋帝趙光義的數次北伐,都無功而返,還連累了許多為王師賣命的燕雲百姓,再加上近些年來,遼國在皇帝和太后的治理之下,重用漢人為官,對燕雲之地的百姓一視同仁,尊重燕雲百姓的風俗習慣,讓遼國的統治更加的深入人心。
眾人一路北上,在清晨之時,抵達了梵天林。
進入林中後,眾人紛紛全神戒備起來,林中的晨霧籠罩著視野,無遠弗屆的向四周流動,林中青草的氣息伴隨著鳥鳴之聲撲面而來,稍稍緩解了一些緊張肅殺的氛圍。
一路前行,眾人小心翼翼沿著腳底下的半丈寬的青石路前進,時刻防備著機關禁制和突然的襲擊,但一路都是無事,直到來到了一處閉合的山門,門一天由幾根高大的漢白玉石架成,石門上面雕龍刻鳳大氣磅礴,顯示著不凡的格調。
直到眾人走近了,才發現石門匾額上幾個篆刻大字“梵天林”。
“到了,就是此地!”楊雲帆說道。
眾人也屏住了呼吸,凝神戒備起來。楊雲帆上前一步,運起內力推開石門,只聽一陣沉悶的石頭摩擦之聲後,石門緩緩的被開啟。
晨霧從門內向外散開,眾人皆是不敢怠慢,紛紛向兩側避開,楊雲帆與白樂康白瑩瑩對視一眼,二人點了點頭,從袖口拿出瓷瓶,倒出醍醐蠱,分予眾人,準備好之後,便向著門內而去。
進入門內,腳底的青石板便到了盡頭,出現在眾人眼前的便是綿延十餘丈的曼陀羅花海,清晨的花朵尚未開放,閉合狀態的花骨朵上,晨露滴滴的順著花瓣滑落,花枝上,鋒利的花刺根根筆直堅挺,好像一片刀山一般,阻擋著行人前進的道路。
眾人互相對望,從彼此眼中都看到了戒備和緊張之色,眾人之前從葉律塵口中得知的資訊判斷,這應該就是花聖洛飛所創的“萬花陣”,此陣的威力,眾人也是聽葉律塵描述過,著實讓人頭皮發麻,若非有五毒派的醍醐蠱加持,是屬實不敢冒然進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