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群孩子其實算不上無辜,或者說,他們並沒有他們所講述出來的那麼無辜。
事實上,解陽平作為村長的孫子,在村長被影響之後,第二個與詭怪大眼瞪小眼的孩子就是他。
男孩子茫然地看著爺爺一如既往地給自己表演皮影戲,然後習慣性地想要翻個白眼,伸手去夠手機。
——然後砍刀落下。
原本用於砍斷柴火的砍刀此刻落在了年幼的男孩身上。
人類的骨骼和柴火之間也沒有什麼區別,只不過更加地難砍斷而已,哪怕骨頭碎裂,仍然有著一層薄薄的皮將手和小臂相連。
將落不落。
痛苦傳來的很慢。
至少在解陽平的視角里如此,在他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手已經被砍斷之後,大腦才感受到疼痛。
手幾乎被砍斷的刺痛讓他一瞬間哭了出來,但是那一瞬間浮現出的情緒並不是怨恨,而是茫然和不可置信。
發生了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做?……我只不過是想要玩手機而已,真的至於受到這種懲罰嗎?這明明就是虐待兒童!
而且,皮影戲本來就是被時代淘汰掉的娛樂方式了!他不想看、不喜歡看皮影戲又有什麼問題?
儘管有著滿腔的不滿,但是解陽平看著自己爺爺微笑的臉,只有嘴唇因為疼痛而生理性地顫抖著,卻不敢說出一句話來。
明明在剛剛才砍斷了我的手,他怎麼能夠表現得這麼若無其事呢?解陽平又委屈又迷茫,他第一次意識到現在的爺爺給他的感覺如此的陌生。
——面前的人,真的是他的爺爺嗎?
這個問題在解陽平的腦海之中轉了一圈,但是他沒有答案,也不敢直接問出來。
“來看皮影戲吧。”爺爺臉上帶著微笑,臉上的每一條皺紋都因為這個微笑堆積起來,像是一張人皮,被用力擠壓之後,堆在了一起。
於是解陽平懵懵懂懂地,將視線落在了爺爺所操控的皮影戲上面。
熟悉的戲碼他明明看了成千上萬遍,他從小就是被爺爺帶大的,也是聽著皮影戲的聲音長大起來的。
但是說實話,從來沒有哪一次,給解陽平的感覺如此痴迷,他忽然之間開始懷疑,手機真的有那麼好玩嗎?足以讓他拋棄皮影戲?
解陽平看不到自己的神情,但是他的“爺爺”能夠看得清清楚楚,男孩子原本帶著些許痛苦和不情願的神情逐漸消失不見,他的目光中染上了能夠稱之為“痴迷”的色彩。
“為什麼不來看皮影戲呢?”於是解陽平這麼重複著。
他沒有看到,在這句話脫口而出的一瞬間,“爺爺”臉上浮現出了滿意的笑容來。
手腕被砍斷的痛苦都在皮影戲的誘惑之下近乎消亡,解陽平很清楚自己現在的狀態不對勁,他應該疼痛,他應該哭嚎,他還和網上的好友約了這個時間點一起去打遊戲……
但是他媽的,誰在乎呢?
解陽平想著。
反正解陽平現在是不在乎的,他只是回過頭來,對著自己的“爺爺”露出一個笑來,然後興致勃勃地說道:“爺,我知道怎麼辦才能提高咱這皮影戲的知名度!”
“爺爺”的眼睛亮了:“來來來,好孩子,和爺爺好好講講,咱這一輩的皮影戲,可就全靠你們這些年輕小孩兒了!”
解陽平看著“爺爺”眼中迸發出來的真摯的熱烈,渾渾噩噩的腦中閃過了一個念頭。
他想——現在這個樣子的爺爺,和之前的爺爺又有點相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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