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驥說到此處,卓清清淌著眼淚,突然聲音變得尖利起來:
“要不是他指派兄長執行任務,兄長怎麼會死,兄長為他出生入死數年,每次回來都遍體是傷。期間兄數次去信問他,什麼時候可以有正式身份,每次兄長接到回信都鬱鬱寡歡,他次次推諉,直至兄長故去,也都沒有穿上錦衣衛的甲衣。他就是利用兄長,兄長就是被他騙了……!”
“卓姑娘還請慎言!”
“剛剛我就聽出來了,你也是錦衣衛的百戶?如此維護那姓徐的,替他說話,難道你與他認識?還是……你們就是一夥的?”
朱驥一時語滯,他的確認識,只不過卓清清口中的百戶徐良,如今已是鎮撫徐良,錦衣衛指揮同知徐良。
卓清清說他兄長是「山貓」,但據他所知,「山貓」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小隊。
於大哥也是「山貓」小隊中人,與卓四郎還一起執行過任務。
剛剛卓清清口中,卓四郎與「磨刀嶺」山匪結仇,那次任務,於大哥顯然也在。
之前招安「磨刀嶺」眾匪,成立「磨刀衛」,也是那次結下的前緣。
如今化干戈為玉帛。
不過這都是後話,只說之前於大哥被外派,正是因為卓四郎死後,他家裡人失蹤,鎮撫大人得知訊息,讓於大哥去將卓家人尋到。
於大哥一路追到「幸福小鎮」,還遭逢大劫,差點折在那裡。最終卓家人也沒能找回。
要是那次於大哥和這位卓姑娘就遇上,哪裡還會有今日的事。
據他所知,於大哥在錦衣衛的俸祿一直只取半數,剩下半數一直給卓家人留著,只等哪天找到人,交給卓家人,全了一番同袍之誼。
鎮撫大人與於大哥是一樣做法。
如今卓家人只剩下卓清清,有了這二位存下的銀兩和他們的庇護,後半生當可安然度過。
這或許也是那卓四郎打拼,所要求得的一分安定吧!
只是這位卓姑娘外表看著柔柔弱弱,實則聊下來,是個極其偏執之人。她竟在毫無證據之下,將一切歸罪到鎮撫大人頭上。
若她一直這樣執拗下去,萬一再惹怒了鎮撫大人……!
朱驥有心對她說出一切,卻見於謙在一旁對自己使眼色,只得將到了喉嚨口的話又咽了回去。
于謙見卓清清紅著眼,淌著淚,對朱驥怒目而視。便安撫道:
“卓姑娘,他說的話,或許聽在你耳朵裡,不甚中聽。但若真要鬧到公堂上,這話卻是審案官員都會問的,你是否還有其他證據。”
卓清清一副不可置信之色。
最後淚如泉湧,咬著牙道:“就當民女眼瞎,本不該登門!”說著,轉身就要離開。
朱驥本待去攔,卻見於謙一副鎮定自若的樣子,邁出的腳便又收了回去。
卓清清已經走到門口,步子慢慢緩下來,于謙才淡淡道出一句:
“卓姑娘,若你聽不得一句實話,就此離開也無妨,本官絕不攔你。”
于謙話音剛落,卓清清腳下便停住了,不過卻一直未轉過身來。
于謙繼續道:“卓姑娘,自打離開那「幸福小鎮」,距今已經過去數月,期間,你對你口中的錦衣衛百戶徐良知道多少?”
卓清清依舊沒轉身。
“其實在你說到一半的時候,本官便已經知道,你口中的錦衣衛百戶徐良,是本官認識的那位,而且他早已不是百戶,如今官升數級,是錦衣衛指揮同知,理北鎮撫司事。對了,天牢聽過吧?如今就是他管的地界。”
“以他如今的地位,說句位高權重,也不為過。”
卓清清回過頭來,面帶譏諷:“原來於大人是招惹不起啊!”
朱驥皺眉。
于謙不以為意,淡淡道:“惹不惹得起暫且放在一邊,只是本官對你兄長的事略知一二,倒是和你口中所說有些出入。”
“於大人懷疑民女說的是假話。”
“事情總得搞清楚再說後話。卓姑娘,你敢不敢與徐良當面對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