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瞬間鎖定了那個離他稍近的張嬤嬤。
沒有給任何反應的時間。
只見他身形微動,腰間龍紋佩劍“鋥”然出鞘。
跪在地上的李嬤嬤只覺眼前一花,一道冷冽的劍風掠過面門!
下一秒,便聽到“噗嗤”一聲令人牙酸的悶響!
溫熱的液體猛地濺了她滿頭滿臉!
她驚恐地睜大眼睛,只見另一人已經頭身分離。
南宮凜手持長劍,劍尖斜指地面,殷紅的血珠順著鋒利的劍刃緩緩滑落,
他玄色的龍袍袖口,並未沾染半分血跡。
他甚至連呼吸都未曾紊亂,只是緩緩抬起眼,那雙深不見底的、殘暴未褪的鳳眸,
如同盯上獵物的修羅,落在了被滾燙鮮血濺了一臉、已然徹底僵住、連尖叫都發不出的李嬤嬤身上。
“現在,”
他聲音平穩得可怕,彷彿剛才只是拂去了一粒塵埃,“告訴孤。”
“誰指使的?”
每一個字,都像淬冰的鋼針,狠狠扎進李嬤嬤徹底崩潰的神智裡。
“陛下饒命!陛下饒命!老奴都交代......”
皇帝今日竟敢帶禁軍闖入壽安宮,分明是與太后撕破了臉!
方才看到了皇帝對那司寢宮女的態度,
李嬤嬤深知,若是跟皇帝對著幹,地上的那具屍首就是她的下場。
李嬤嬤磕頭如搗蒜,張了張嘴,那個名字(沈宴)幾乎就要脫口而出!
但就在這一瞬間,她眼角的餘光猛地瞥見屋外,太后沈氏在一眾宮人的簇擁下疾步而入。
李嬤嬤眸光一亮,立刻閉上了嘴。
只見太后鳳目含威,一眼便瞥見地上的屍體,她眼底閃過一絲驚怒,
皇帝今日怕是瘋了,連她宮裡的人都敢殺。
她聲音尖厲地打破死寂:
“哀家剛在偏殿便聽聞動靜,說皇帝尋回了司寢宮女?怎地到了哀家宮裡,倒先見了這般血光?”
她目光掃過持劍而立、面色冰寒的南宮凜,轉瞬落在地上的李嬤嬤身上,
“你是哀家身邊的老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給哀家說清楚!!”
李嬤嬤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
得罪皇帝再可怕,也沒有得罪太后可怕。
太后是她的靠山,亦是這天下真正的主子。
李嬤嬤臉上的驚恐化作急切的認罪:
“回太后娘娘!回陛下!都是奴婢的錯!”
“奴婢今早路過暖香閣,見院裡的木芙蓉開得熱鬧,想著司寢女官平日裡在御前當差辛苦,便想請她過來歇歇,賞賞花兒……”
她垂下眼,掩去眼底的慌亂,
“只是當時想著不過是件小事,便沒特意去稟報陛下和娘娘,誰知竟讓陛下誤會了,動了這麼大的火氣……奴婢罪該萬死!”
“求太后娘娘饒命!求陛下開恩啊!”
李嬤嬤重重磕著頭,額頭很快滲出血跡,心裡卻算得清楚:
只要不把沈宴供出來,太后絕不會坐視她被皇帝處置。
哪怕是為了面上的尊榮,也會保她。
打狗還得看主人呢。
太后立刻抬眼看向南宮凜,語氣帶著幾分不容置疑的篤定:
“皇帝!你都聽見了?不過是一場疏忽釀成的誤會!”
“李嬤嬤常年服侍哀家,是哀家信賴之人,她不過是好心辦錯了事,你既已斬殺一人洩憤,難道還不夠嗎?”
說著她向前一步,姿態強硬:
“哀家身邊統共就這麼幾個得力的老人,今日你若非要趕盡殺絕,將哀家置於何地?”
一旁的南宮凜只是面無表情地聽著,那雙深不見底的鳳眸中沒有絲毫波瀾。
就在太后話音剛落的瞬間——
他手腕驟然一動!
沒有絲毫遲疑,精準無比地劃過李嬤嬤的脖頸!
有幾滴血甚至落在了太后保養得宜的手背上。
整個房間死寂得可怕。
南宮凜緩緩收劍,劍尖依舊滴著血。
他抬眸,看向臉色驟然煞白、渾身劇烈顫抖、幾乎無法置信的太后,聲音平靜得宛如地獄傳來的判詞:
“母后也聽到了。”
“她承認是‘自作主張’,驚擾孤的人。”
“既已認罪,依宮規,當誅。”
“兒臣,”
他微微停頓,每一個字都像冰錐砸在太后的心口,
“只是依規行事,以正宮闈。”
太后銳利的眼眸驟然睜大,眼底翻湧的怒氣幾乎要衝破眼眶,
她死死攥著袖中錦帕,指節泛白,咬牙切齒間,每一個字都帶著狠厲:
“皇帝狂症再犯,此乃神女降罪之兆!傳哀家旨意,召國師進宮,開壇祭天,為陛下禳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