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隸校尉部衙署,案牘庫房內,兩位年輕官員正在查閱東瀛公謀逆案卷宗。
“看蒯侍御這次出手之快,出拳之重,絲毫不顧同鄉之誼,讓人險些忘記他也是荊州士族。”
“在其位,謀其職,都是為陛下分憂,豈能徇私?”
任遠把一份卷宗遞給呂莘,又道:“你們好不容易抓到龐坦,不從他口中撬出一些線索,豈不是白忙活一場?”
呂莘笑道:“要是沒有蒯侍御的幫助,鄭豐怎麼會輕易供出龐坦,依我看在這荊州地界,沒有什麼事能難倒蒯家了。”
“幼安兄,你的這些話要是被蒯兄聽到了,恐怕他不會饒了你。”
任遠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蒯兄依傍東海王氏,如今又常出入太極殿西堂,不是你我能與之比肩的。”說罷轉身就要離開。
呂莘忙叫住他:“子初兄,我已經訂了菊下樓的外賣,你不和我一起吃嗎?”
任遠頭也不回地說道:“那裡的飯菜我有些吃膩了,得換個地方了。”
離開衙署的任遠驅車來到一家食肆,二樓早已有人備好了一桌酒菜等著他。
此人正是前任司州主簿戴晞,特意邀請任遠來此小坐,只因明日他便要離開洛陽出任豫章內史。
這家食肆的店主是戴晞的同鄉,酒菜頗具譙沛風味,因食肆開在偏僻的街巷,平日客人不多。
戴晞呵呵笑道:“子初兄,難得店主拿出來私藏了十幾年的九醞春酒,今日你我當多飲幾杯。”
任遠輕輕推開酒杯,微笑道:“戴兄,喝酒容易誤事,還是少飲為好。”
“我知子初兄必然會因徐萬頃之事怪罪於我,但我這麼做只是為了不讓你為難。”
盧琛在徐萬頃宅子裡發現的那些散碎殘斷的竹簡正是戴晞命人悄悄放進去的,經賈遊修補之後,竹簡中記錄著早年鄭豐和曹魏餘孽李信(李鶩子)往來的互贈詩文,這才是司馬衷下令司隸校尉部抓捕鄭豐的真正原因。
但是盧琛對徐萬頃之事不會輕易罷手,在他覺察出端倪之前,戴晞必須儘早抽身。
“你因口無遮攔而得罪了王隆,丟了司州主簿一職,當初舉薦你的人應該會很失望。”
戴晞把山陽縣令張輔做的夢透露給盧琛,並將矛頭指向王隆,這是任遠的安排。
左將軍卞粹舉薦戴晞擔任司州主簿,在別人眼裡,戴晞也算是張司空的門生,趙王和張華鬥爭不斷,像戴晞這樣無根無基的人在洛陽很難站穩腳跟,隨時都可能被人替代。
戴晞自飲一杯後微微低頭說道:“很抱歉,沒能達到你的期望,我最終還是讓你失望了。”
任遠望向外面,昏黃的街道上,有些冷清,他沉吟道:“我早已對任何人都沒有了期待,所以也沒有什麼失望。”
“子初兄,我擔心的是—”
戴晞話到此處又止住,既然已無法繼續與他同行,那就該安靜的離開。
任遠親自斟了一杯酒,與他碰杯,一飲而下,然後淡笑道:“這杯酒就當是我給你餞行,希望你南下一路平安。”
“子初兄,保重。”
戴晞眼含熱淚飲盡杯中酒,任遠直接起身,說道:“在你走後,這家食肆可以關門了。”
在司隸校尉部衙署門口,一年輕男子也在等著任遠,他是賀隰,這次等的時間並不長,但等到的回答卻出乎他的意料。
“據線人來報,翠雲峰上暗藏著東瀛公的殘餘勢力,司隸校尉部的人正準備將其剿滅,不想有人暗中掩護他們撤離了,龐敬那日去登翠雲峰與韓蔚發生衝突,恐怕是另有目的,此事我會親自調查,賀兄最好不要捲入其中。”
“你是想說龐兄也參與了東瀛公謀逆?”
“等審問過龐坦,才能做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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