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中鏡

第86章 雲間龍重返洛陽 尋孤雁道路茫茫(中)

廳上,有位三十多歲的中年男子跪坐一邊,天青色長袍隨風拂動,他細細品著杯中茶,似乎很是愜意。

而身後站著一名少年,他有些拘謹的垂下眼睫,沉默不語。

“不想是閻兄到訪,有失遠迎啊。”陸雲快步走進來,施禮道:“家兄去赴宴了,若閻兄有急事,我可立即派人去趙王府稟報家兄。”

“那倒不必。”

閻纘擺擺手,臉上掛著笑容,注視他一會,試探著問道:“陸兄應該是剛從浚儀縣回來吧,不知可有見到阮仲容(阮咸字)?”

陸雲含笑回道:“未曾見到,阮兄不是早些年被調往始平郡任太守,他的次子遙集(阮孚字)倒是碰到過,還是那般沉迷飲酒,整日裡東遊西蕩,無人管束。”

“千里(阮瞻字,乃阮孚長兄)行事穩重,上回他來洛陽,與我秉燭夜談,提到東海王想要徵辟他為幕僚,他有些猶豫,不過最終還是決定去東海郡,我倒很是欣賞他的才華,與他的父親不同,懂得隱忍........”

“當年阮仲容離開洛陽之時,與我約定,待作出新曲之時,便會重返洛陽,如今想來,倒成了玩笑話。”

“這是令郎吧,可惜今日士瑤去顧府了。”陸雲笑了笑,打量著閻維,說道:“士瑤太過嚴肅,說話一本正經的,跟家兄一樣,在洛陽交到的朋友並不多,能與你談得來,自然是幸事。”

閻維聽後,雙眸清亮,搖頭說道:“世禮(閻維字)認為,士瑤兄學識淵博,吾所不能及也,能與他相交,倍感榮幸。”

陸雲不由得笑了出來,眼角的餘光卻掃向閻纘,揣摩他今日前來所為何事,方才他試探著問一些有關阮家的事情,不過是客套的閒話而已,想來眼下該轉入正題了。

閻纘輕咳一聲,喝了一口茶,慢慢說道:“聽說趙王從楊家舊宅撤兵了,雖然我並不知曉其中的緣故,但楊太傅已逝,亡者為大,何必再借此興風作浪,讓楊氏亡魂得不到安息?”

“洛陽城內自夜襲之事以來,就是人心惶惶,新上任的洛陽令葉大人是張司空的門生故吏,不知可有查到夜襲事件的幕後真兇,又或許這一連串所發生的事情都繞不開楊家?”

“陸兄此言何意?”閻纘皺眉嗔問。

陸雲搖搖頭,手指在桌上點了幾下,笑道:“樹欲靜而風不止,人心難測,世事難料。”

“為了些莫須有的東西,就要再次掀起風浪,當真讓人寒心哪!”閻纘沉重的嘆了口氣:“陸兄,我早就不再涉入廟堂之事,此番前來無非就是為了提醒令兄,若執意捲入楊家舊案當中,恐怕再難抽身了。”

陸雲沉默,從閻纘的話語中能夠感覺出此事的兇險,不過兄長會作何打算,他尚未可知。

“我再多說一句,趙王常懷野心,實非明主。”

閻纘冷冷說道:“有人縱火燒了他的王府,可見趙王平日與人積怨頗多,又縱容心腹孫俊忠胡作非為,多行不義必自斃。”說完起身,施禮告辭。

閻維知道陸玩不在府中,只得跟著父親一起怏怏離開。

陸雲望著他們遠去的身影,心緒複雜,兄長到底想要得到什麼,吳郡陸氏一門在洛陽根基尚淺,與北方豪族相爭,未必能贏得好結果。

江東士族這些年從未受過朝廷的重用,兄長想要搏上一搏,可是在權衡利弊下做出的選擇——

另一邊的顧府,卻是熱鬧非凡,原來幾家小郎君正聚在一起比賽投壺,顧毗贏了好幾局,周彝不服,正和紀友商議著怎麼取勝,而張琿卻在梅林裡作畫,陸玩站在一旁,注視著那幅畫了一半的白梅圖。

“張兄這幅圖,枝幹用淡墨,不疏不繁,著花亦不多,但一種絕然而上的生趣卻盎然紙墨,看來並非一定要用粗筆濃墨才能畫出鐵幹銅皮的氣勢來,僅用一枝柔毫便能表現出孤高冷雋的梅花風骨,真是好筆法。”說話的人正是賀曇。

陸玩淡笑道:“弘之兄怎麼不去投壺,你不是一向最愛投壺嗎?”

賀曇苦笑著擺擺手,踱著步子,說道:“子治(顧毗字)兄今日手感極好,我是比不過了,也就是彥哲(周彝字)不甘心,非要拉著紀兄一起比試。”

“士瑤兄,今日南絮怎麼沒跟著你過來?”

張琿拿著狼毫筆畫出斜斜的一條枝幹,略停下來,扭頭笑道:“本來還想讓他品評一番我的畫作,偏巧他又沒來。”

“府裡有些事,我便留他待在府裡了。”陸玩隨口解釋道,眉頭微皺。

走至白梅樹下,風起,幾片梅花瓣飄落在他手心,他輕輕一吹,全都散落在地。

賀曇與張琿相視一笑,大概明白陸玩的心事,但都不說破。

賀曇走過去拍拍他的肩頭,笑問:“士瑤兄,前幾日在郗遐的生辰宴上,你說的那句話是何意啊?”

陸玩微眯雙眸,笑而不答。

那日正是郗遐十六歲的生辰,他的一眾好友大都到場了,當然最讓郗遐在意的還是雨輕的貼身丫鬟惜書的突然出現。

惜書當時穿著桃紅色的棉衣,並未帶任何禮物,姍姍趕來,身子福了福,堆笑道:“祝季鈺小郎君生辰吉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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