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手空空而來,你家主子真是小氣。”溫嶠調侃道。
胡元度託著下巴,笑嗔道:“你是誰家的小婢,這般不知禮數的闖進前廳來,真該罰你。”
“她是左府的丫鬟。”其中有人認出她來,卻是江惇。
溫嶠上下打量著她,嗤笑道:“左家小郎君未到,反而派個丫鬟過來,當真有趣。”
惜書面頰微紅,想了一下之前雨輕交代過的話,便柔聲說道:“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
郗遐唇畔漾起一絲笑意,搖晃著手中酒杯,沉吟道:“雪已經下了好幾場,她竟還是未歸,如何共飲?”
“這詩很是新穎,樸素親切卻暗含深意。”溫嶠眼眸閃亮,笑問道:“這首詩是你家小郎君作的?”
惜書點頭,然後從袖中取出一張花箋紙,雙手遞給郗遐,含笑道:“季鈺小郎君,這是生辰許願帖,若你有什麼心願,寫上即可,來日定會幫你實現。”
郗遐微怔,展開那張花箋紙,上面除了‘遙叩芳辰’四個字,其餘全是空白,他喃喃道:“一張許願帖,就想把我打發了,當真是如意算盤打得精。”
“那不如轉送給我好了。”一襲蔚藍衣袍的少年搶了過去,臉上綻出燦爛的笑容。
郗遐回眸一望,卻是祖渙。
他臉色略沉,開口問道:“祖兄,你倒是古道熱腸,什麼事都愛幫忙,特別會煽風點火,阿虎就是聽了你的主意——”
“郗兄,此言差矣。”
祖渙一邊說著,一邊拿著那張花箋紙正反面都瞅了瞅,確實空白,頓覺無趣,便笑道:“不過是舉手之勞,話說回來,我也是真心幫阿虎解圍,若換做是郗兄,我想定會使出更高明的手段來,對嗎?”
郗遐疾步上前,奪回那張花箋紙,冷笑道:“祖兄,張公安(張輿字)正到處尋你呢,你躲到這裡也是無用的。”
“為何要躲?他自恃有名劍傍身,孰不知周將軍也有湛盧劍,他大可以去尋周彝比試,何苦糾纏我?”祖渙埋怨道。
當他看到陸玩與顧毗正緩步走來,便問道:“周彝沒同你們一起來嗎?”
顧毗搖頭笑道:“他的父親最近在考查他的課業,自是不會來了。”
“祖兄可是得罪了公安兄,我見他神色陰鬱的離開了。”陸玩負手走了過來,笑問。
郗遐呵呵一笑,饒有興致的說道:“公安兄不屑與我比試劍法,我也不惱,但祖兄沉不住氣,非要去張司空府上,挑釁公安兄,爭執中還弄壞了公安兄的字畫,人家自然不依。”
祖渙“哼”了一聲,不作任何解釋,拂袖而去。
“這倒有些不像祖兄的處事風格。”顧毗對陸玩低語道。
陸玩淡淡一笑,心道:他也有自己的心思,不會無緣無故的找是非,畢竟張司空和楊駿同朝為官多年,來往甚多,想要查詢些什麼也未可知。
不過祖渙的堂叔當年就是楊太傅的掾吏,受牽連身亡,祖家實難脫開干係,他們自然會早做打算。
“士瑤兄,聽說你最近很忙,我還以為今日你不會過來了。”郗遐似笑非笑的望著他。
陸玩看了一眼他手中拈著的花箋紙,唇角扯出一絲苦澀的笑意。
“趙王甚是器重郗兄,縱火案已經了結,郗兄勞苦功高,我自然是比不了的,可惜新任洛陽令葉大人就沒有郗兄的斷案能力,調查夜襲事件遲遲沒有結果。”
“士瑤兄多慮了,這不是我等該插手的事情。”一直保持安靜的傅暢突然開口,令在場的人有些驚詫。
陸玩瞥了他一眼,笑問道:“不知傅兄家裡可還有小銀魚嗎,我倒是有些懷念家鄉的蓴菜銀魚羹了。”說著轉身走開。
顧毗愣住,這是何意?突然冒出來什麼小銀魚,真是奇怪。
郗遐哈哈笑起來,看了看滿臉不悅的傅暢,附耳說道:“小銀魚,我想都快要被雨輕吃光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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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你們在這裡,害我好找。”顧毗快步走進梅林,周彝和紀友跟在他身後。
陸玩自然而然地閉上眼睛輕輕嗅著淡淡梅花香氣,全然不理會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