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瑄呵呵一笑,端起茶碗之時,只聽胡允時說道:“下邳太守恬銘死了,或許又能帶給玄慈先生不少的制香靈感。”
卞瑄目光閃爍一下,問道:“允時可知恬銘的背後是何人?”
胡允時笑道:“外人只知他是張司空的門生,實際上他卻是陛下的人。”
卞瑄放下茶碗,捋須道:“他任尚書郎時,得罪了賈后一黨,東武公司馬澹又向來與賈郭親善,伺機報復後,再將此事嫁禍給東海王和琅琊王,可謂一舉三得,若無人及時提醒陛下,定會被奸佞矇蔽聖聽。”
胡允時斂容道:“原來玄慈先生是想離間東武公司馬澹與陛下的關係。”
卞瑄神情凝重道:“我這麼做都是為了王爺入洛少些阻力。”
胡允時搖搖頭,問道:“玄慈先生可有想過此事會對張司空造成什麼影響?”
卞瑄讓卞粹的人去暗殺恬銘,就是為了讓張司空來背鍋,理由就是張司空與齊王暗中勾結,設計除掉恬銘,陷害東武公,司馬衷和賈南風得知後,張司空的下場可想而知。
卞瑄無奈道:“張司空是顧大局的人,他不會怪王爺的。”
胡允時劍眉一皺,說道:“這只是你自己的局,張司空乃耆宿重臣,離間他與司馬衷的關係,讓晉廷徹底失去中流砥柱,各地藩王帶兵入洛,掀起一場血色狂歡,到最後城中戶不盈百,牆宇頹毀,蒿棘成林,這才是您所期盼看到的局面。”
卞瑄臉色陰沉道:“這些年賈后一直倚重張司空,若要廢后,必先除掉張司空,我這麼做也是在幫你們安定胡氏報前仇,你怎麼到現在還想不明白?”
胡允時幽幽說道:“想必此事左將軍(卞粹)並不知情,做下如此糊塗事,還以為勝券在握,玄慈先生可知蒯侍御已經開始懷疑於恩的背後另有其人,並且暗中調查洛陽令楚頌之,幾年前的臨淄李槐案以及牛山雅集,這其中曲折,萬一被蒯侍御查個清楚,你們卞家數十年苦心經營豈不毀於一旦?”
當年卞瑄是想借兵甲一事故意挑起齊王、東海王和琅琊王三方勢力亂鬥,繼而利用於恩策動民變,不料楊霄橫插一腳將兵甲劫走,壞了他的計劃。
楚頌之出現在牛山雅集,正是卞瑄提前做好的安排,只是為了讓他接近雨輕,至於其他事,楚頌之都不知情,也並未參與。
卞瑄問道:“你是從何而知?”
胡允時卻道:“張司空也許保得住自己的女婿,但卻難以保住玄慈先生,留給您的時間不多了。”
卞瑄決然道:“正因如此,我更不能棄他們於不顧。”
蒯錯原本以為雨輕會來平原王府看熱鬧,卻未見她的身影,心中不免有些失落,不想驅車來到縣衙門口,竟遇到了雨輕。
蒯錯笑問道:“這會子你來縣衙做什麼?”
雨輕不禁反問道:“那麼你來這裡做什麼,難道是又在哪裡發現了什麼命案?”
蒯錯似笑非笑道:“我確是為了一樁案子而來,你與洛陽令也算是相熟,興許還能幫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