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得異常赤裸，還帶著某種令人困惑的幸災樂禍。
但霍德爾並未因此感到困惑，不知何時，為了討好愛德蒙而展露的諂笑再度消失不見。這個圓頭圓腦的男人神情嚴肅，展露出了一種與這張臉、這個人都很不搭的肅穆氣質。
顯然，霍德爾的確把愛德蒙的話給聽進去了。而這非但沒讓燈神感到愉快，反倒是令他產生了更多的迷惑。
對於已被迫做了數千年的“麻瓜”，第一次作為該隱出生時，也沒身具魔法的愛德蒙來說，他對魔力的態度更接近於錦上添花。
如果能夠親自擁有，那自然是件好事。可就如他說的那樣，在他還是範·海辛時，燈神便已意識到了：人類正在開發暴力的邊界。
他們試圖創造出某種…比魔法更公平、比魔法更直接、比魔法更無情的，或許可以說是“更高階”的暴力。
可想而知，意識到這一點的燈神是多麼的亢奮。
……不過，緊接著他便被一連串的意外捲入其中，等他再度得到了新身體，已變成了一個小巫師。
顯然，如果愛德蒙不想將此怪罪於自己那很難說到底存不存在的運氣，便只能認為，是有老東西不希望他太趕時髦了。
但話說回來，以上這些，終究只是愛德蒙的一家之言罷了。
愛德蒙微微仰頭，看著氣質大變的霍德爾，微有一點困惑。
此前，燈神幾乎完全確定霍德爾是他的某位老朋友，突然現身，是為了和他，又或是想在英國——這座普遍信仰基督教的島國，與此地惟一的古老的魔法院校玩個小遊戲。
會這樣想的原因有點兒地獄。因為愛德蒙最初的猜測……他一開始以為，霍德爾是洛基的一個化身。
儘管愛德蒙和北歐系的神明都不熟悉。更準確的說，要不是與路西法有了私交，愛德蒙甚至難以確定這世上當真存在上帝之外的“神明”……因此仔細算來，他只能說是久仰這位謊言與詭計之神的大名。
即使如此，他也百分百確信：號稱是惡作劇之神的洛基並不會在乎，使用一個被自己陷害致死的“盲目之神”的名字示人有多惡劣。
甚至於說，愛德蒙都懷疑，正是因為霍德爾叫“霍德爾”，洛基才選中了他做自己的受害者。
然而，如果霍德爾是洛基，那他又怎麼會因魔力的衰頹而如喪考妣？
……這幫神明與魔鬼，祂們何時真正在乎過人類的進化與變化？
“真令人困惑。”
愛德蒙主動開口，表情輕慢，語氣卻帶著可疑的審慎。
霍德爾聞言回神，儀態重新放鬆了下來，可不等他再度露出假笑，愛德蒙便繼續補充道：
“你可真令我困惑，霍德爾教授。”他毫無徵兆、毫無停頓地繼續問道，“你到底是誰？”
這句話的聲音並不大，卻讓一旁神遊天外，無論如何都不願意插入這二人對話的吸血鬼菲爾都打了個冷顫，回過了神來。
年輕人樣貌的吸血鬼詫異地掃了愛德蒙一眼，接著就又好似觸電一樣縮回了目光。
愛德蒙還在繼續。
“又或者說，你到底是什麼東西？嗯？我本來還不介意猜一猜……可你的確讓我好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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