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城劍雪

第43章 亂山殘雪夜,再見故鄉人

人的一生中,多少會做一些沒有道理的事情,就像弓布已買了船正在雪柳渡等候,而白諾城卻正施展輕功在密林間賓士,他已得到訊息,傅霄寒已經下令封鎖將心島,嚴令所有船隻不得出海,雪柳渡恐怕是最後能出去的地方,而且撐不久。

也不知西門淺雪的東西得到了沒有,封海後她又如何回中原?一起來的總要一起回,而且她的聲音太像一個人,古禹說的話或許是真的?即便如此快速的飛奔,黑色的披風上還是落了許多雪花,雪已經越下越大……

同樣飛奔的人還有顧惜顏,蕭笙的模樣太過惹眼,出了天海城她就變成了另外一副模樣,又是一個年輕的女子,普普通通,平平凡凡的臉,不是蕭笙,也不是西門淺雪的另外一個人。

本以為天衣無縫的計劃,偏偏有了偏差,因為前方的青石崖正坐著一個人,偏偏還是這天地間最危險的人,刀皇聶雲煞!

聶雲煞轉過頭來,看了看這張陌生的臉和變矮的身軀,笑道:“原來是中原的奇骨百變,一箭雙鵰,有趣,難怪要挑撥我和蕭山景;你叫什麼名字?死後,本宮可以給你立碑!”

顧惜顏卻沒答話,只是看著手中的伊人輕鋒,反問道:“沒想到堂堂刀皇,竟然在這柄劍上做了手腳,你送給武疆王又是何打算呢?”

聶雲煞笑了笑,身體突然原地消失,顧惜顏雙眉輕挑,立時旋身劃出一圈,劍氣如春蠶吐出的絲一樣細,細微如塵卻霸道絕倫,如月兒灑下的光輝一樣密,密不透風。

亂秦刀並不在手上,可聶雲煞的身軀已經化成了一柄最鋒利,最無堅不摧的寶刀,就像是後裔射出的劍,斬斷愁絲的刀,單手就破開了足以砍斷畫天神槍的劍氣,一掌落在胸口。

顧惜顏頓時真氣逆亂,飛速後退幾步,還沒站穩,血已忍不住吐了出來……

看了看如強弩之末一般站著的顧惜顏,聶雲煞卻臉色微凝,正色問道:“太清上劍?你與長春宮有什麼關係?”

顧惜顏略微調息片刻,因為傷重聲音都變了,說道:“我與長春宮並無關係,這劍法不過是機緣巧合得到!”

然而聶雲煞卻搖了搖頭,道:“慧劍,戒劍,渡雲劫劍,太清上劍皆出自長春宮;當年長春宮一夜之間消失無蹤,雖然有少許俗家弟子流傳下前三劍,而太清上劍卻是長春宮不傳之秘,外人是不可能得到的。”

想了想突然雙眉微皺,聲音提高了兩分,再問道:“你和拜驚侖又是什麼關係?”

聽了這話,顧惜顏突然臉色微變,容顏已變回了本來的模樣,昂首說道:“我乃是崑崙顧惜顏,拜驚侖是我父親!”

聞言,聶雲煞竟然也變了臉色,顯然震驚不已,片刻後笑道:“原來是你,你既是拜驚侖之女,也算是長春宮之後,與我扶幽宮也算是淵源匪淺;今日本宮不殺你,你走吧!”

顧惜顏也有些震驚,卻不知扶幽宮與長春宮有何淵源,只問:“你果真放了我?不怕我日後找你麻煩?”

聶雲煞笑道:“對我來說,漫漫江湖,除了劍聖林浪夫,無趣甚久。我聽傅霄寒說,如今中原年輕一輩中最有潛力的一個是你,一個是渡明淵的掌門葉郎雪,你,我已見過,勉強算的,至於葉郎雪嘛……”

話語未落,只見他忽然躍出,顧惜顏連忙推掌迎去,只聽呼的一聲,顧惜顏的手腕已被抓住,兩儀碎星掌登時打偏,在山崖上轟出一個一丈多寬大的掌印,碎石飛濺。

顧惜顏單手被治,反手便將伊人輕鋒刺來,快如閃電,直刺聶雲煞的咽喉,哪知聶雲煞伸出一指叮的一聲彈在劍身,竟輕鬆將顧惜顏的全力一劍破開,同時飛速在顧惜顏身上點出幾指,這才走出兩步,說道:“我方才施展乃是九變封死穴,五日一變,功力銳減,身體時如寒冰時如烈火,九變之後,功散人滅;普天之下只有渡明淵的純陽真氣可解,去找他,若他能救你,他勉強也名副其實!”

說罷,便化作一條殘影遠去,最後只留下一句話:“當然,前提是你能在這無窮無盡的追殺中活下去……”

顧惜顏掃視一圈,見他果然遠去,這才略微放鬆精神運功療傷,卻並不見那所謂的九變封死穴有何異狀,甚至根本無處可尋,只能嘆了口氣,又變回模樣,沒入林中。

厲風,急雪,密林,殺人的夜!

橫梗南北,劃分東西的橫斷山脈中,必進之路,一片密林。劍光交錯,兵刃相擊的碰撞聲比鞭炮還密集,刀劍交錯擦出的火花將密林照耀的明光閃爍,恍如白晝。

林中已橫七豎八的躺了十幾具屍體,但是趕來的高手卻越來越多,車輪戰,堆人戰,最簡單粗暴,也最是難纏。

西門淺雪手中的伊人輕鋒越來越重,速度卻絲毫不敢減慢半刻,圍在周圍的高手已經有二十多人,裡外三層,前仆後繼將她死死纏住,若換了平時,她自然輕鬆無懼,但今日卻有傷在身……

最內層,七八人剛剛被擊退,後面的高手立時撲上,她右手使劍,左手出指。

圍上來的七八人立時就有一半被劍氣重傷,還有兩人被一指天尊洞穿,倒地哀嚎。但外層剛剛休息了片刻的高手立馬又補了空位,他們都不敢離的太遠,於是越逼越近,不停的壓縮西門淺雪的活動範圍,一旦她手中的長劍都使不開,到時再填上兩個人的性命,擋住西門淺雪的指力,立時就能將她擒拿!

西門淺雪聰慧無比,自然一眼就看穿了敵人的心思,右手猛地劃出一個圓,手中伊人輕鋒瞬間被脫手甩出,在四周飛旋著,頃刻間就擊殺了五六人。

那些填補上來的高手,剛剛避過伊人輕鋒,卻立馬就被西門淺雪的指力洞穿;這時的西門淺雪右手做掌,左手化指,招招無虛,伊人輕鋒尚未落下,就又被指力擊中,再次飛旋起來,一人竟然同時使出劍、掌、指……

周圍高手越來越少,只剩下四人,這四人武功最高,卻再不敢靠近。忽然為首的男子向天空挑出一劍,劍氣沖霄。接著大喝一聲“撤”立馬領著其它三人全力脫開戰圈,沒入林中遠去。

西門淺雪皺眉不解,心中略有些不安,飛旋的劍又握在了手上。這時只聽呼呼的風聲突然響起,彷彿有千百群蜜蜂飛來,她突然雙眉微皺,密林四周的天空突然射來數不勝數的弓箭,原來這些高手將她圍住是在拖延時間,調撥駐軍。

箭矢射穿樹葉,穿透樹枝,原本層層疊疊、繁茂不見月的密林頃刻間就變成了光禿禿的山丘。

西門淺雪劍光飛舞,身形極速飛轉,但是彷彿有射不完的弓箭,弓箭不絕,她的劍就絲毫也停不了,人也就脫不開,敵人以逸待勞,死,只是時間問題……

將死之際,往往是沉思過往的時候,原來這世上不僅有許多對不起她的人,有愛他的人,也有讓她後悔愧疚的人!原諒他人,對此時的她來說,或許並不是最難的事;最難的,是沒有得到別人對她的原諒,愧疚……原來這般折磨人!

漆黑的夜,朦朧的月,微涼的風,忽然一條白色的人影躍進箭矢如雨的山丘,千葉化匕瞬間減慢了箭矢的速度,十三道劍氣緊隨著沖天而起,彷彿在頭頂上方撐起一把傘。

白諾城一把抓住西門淺雪的手,喝道:“跟我走!”

隨即立馬拉著她脫開箭雨,伴著山間的怒罵呼喝,跳過青石小溪飛速向山外奔去……

亂山殘雪夜,孤燭異鄉人。

雪,比煙輕,比雲柔,卻越下越急;兩個異鄉來客在雪夜手拉著手狂奔,冬季,男人的手往往比女人要暖,但是西門淺雪的心卻更涼!

突然她猛地抽回手,質問道:“我曾經那般對你,你為何捨命相救?”

她心中想著竹舍那一汪冰冷的潭水,那個抱著半具屍骸失聲痛哭的男人。

白諾城略微一愣,輕笑道:“也不是什麼深仇大恨,況且你也幫我上過藥,療過傷!”

西門淺雪神情微滯,知他說的是船上的事情,目光閃爍又問:“那你也犯不著冒險來救我,你究竟有何目的?”

這句話本不是她這個年紀,歷經這樣多風雨之後的女人該問出的話,然而就在她不以為然之間,卻突然彷彿回到了二八年華……

白諾城看著她的雙眼,認真地說道:“我在扶幽宮惹了麻煩,估計除了雪柳渡所有出海的路都封了,我不想別人因為我受累,所以前來告知;而且,我說過你的聲音和手勢很像我一個朋友!”

西門淺雪也看著他的眼睛問道:“這個朋友對你很重要?她是怎樣的人?”

白諾城的聲音突然變得很溫柔,:“她是我的妻子,雖然已經去世,但仍舊是我一生最愛的女人。”

西門淺雪突然鼻子發酸,看著白諾城滿身的雪花,溼漉的長髮和帶苦的笑,他本沒有錯,只是一個誤會而已,他本沒有錯……對不起自己的人,自己可以原諒,那樣顯得寬鬆而大氣,可是自己對不起的人,拿什麼來彌補?

她忽然伸出手,撫摸著白諾城冰冷的臉,似笑非笑,眼中含淚又未落下,輕聲說了一句:“對不起!”

白諾城尚未反應過來,西門淺雪突然心神一鬆,血已吐了出來,暈了過去……

茫茫大海,海鷗低旋,西門淺雪躺在溫暖的床上,許久才悠悠轉醒。

影子透過窗紗,託的很長,耳邊是白諾城略微有些不滿的聲音:“你不是往生谷的弟子嗎?怎麼沒有一點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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