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甕領著他七拐八繞,最後為他安排了一個裝飾清雅的房間後便告辭離去:“白莊主,還請在這裡稍後,老奴這就去看看老爺是否在院內!”
白諾城應諾,約莫過了一炷香世間,桃甕去而復返,說道:“白莊主,老爺說了,近幾日還請閣下在這裡安心養傷,過段時間,會來一些朋友,到那時莊主的疑惑老爺會一起答覆!”
白諾城聽了,雖覺疑惑不解,但劍聖發話,卻不好再問,只能應下,安心療傷。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心,白諾城在桃源養傷的訊息不禁而走,不過幾天時間,便迅速傳遍江湖。引來一陣驚疑,劍聖退隱江湖,已二十多年不問世事,如今突然留白諾城在桃源養傷,莫非是要重出江湖?如此細想,白諾城是陛下和唐伊伊私生子的傳聞,越發的傳得真了。不過如今劍聖已插手,原本還想找白諾城麻煩的門派都已偃旗息鼓,沒有了正經由頭,誰敢出手?
戴相瀾的火氣最近很大,右手被廢,堂堂暗影樓一代掌門功力大減,幾乎淪為廢人。原本以為必死無疑的白諾城卻竟然活了下來,如今劍聖插手更是難解,而且看目前情勢,只怕白諾城的傳言多半不虛,自己偏又已被他認出了身份,暗影樓真如狂風中的扁舟,似乎大難將至,稍有不慎怕是要毀在他這一代手中!
然而此時根本未攪和進去的天一劍窟卻也突然緊張了起來,沈雲濤連連召集長老秘密商議,只因為天墓大戰中,白諾城最後對戰燕英使出的撩天一劍,那一劍直衝九霄,光華滿天,愣是將天空映襯的五彩斑斕,彷彿星空花海,好似如畫的江山……
天一劍窟最深處的掌門石室內,沈雲濤面沉如水,又在幾個長老間掃視了一圈,最後盯著一面五彩斑斕,畫著彷彿神魔飛天圖的石壁問道:“莫非那真是我天一劍窟的無上劍訣——仙上仙劍?”
良久,一個年歲顯長些的長老踏出一步,說道:“仙上仙劍歷經千餘年,共經過三十七代掌門,但是卻無一人練成,而且據說這劍法只有意境領悟,卻無半點招式,想要十分確定,怕是不可能的!不過,天墓山莊那一戰,白諾城使出的最後一式明顯並非是由他獨門絕技天墓殺劍演化而來,當時的情景又與祖師當年使劍的風采如此神似,只怕八成就是前不久丟失的仙上仙劍決!”
其餘長老沉思片刻,也都點頭以示同意,但是轉頭一想,又覺滿臉發燙,三十七代掌門人都未曾領悟,卻被外人短短數月摸到門徑,怎能不羞不臊?
沈雲濤眉頭緊鎖,沉思良久才冷冷的說道:“若真是如此,就只有兩種可能,其一就是白諾城正是殺害凌師弟的兇手;第二,這仙上仙劍是他從別人手中取得,而最近與他有瓜葛,又有可能殺得了凌師弟的就只有扶幽宮的傅霄寒,畢竟他之前潛入過崑崙,若說他中途折返來我天一劍窟殺人奪劍,也不無可能!”
幾個長老對視一眼,滿臉的震驚,許久那年長的長老才說道:“白諾城與我天一劍窟素無來往,更無仇怨,我更傾向於第二種可能。當年掌門隨劍聖驅逐扶幽宮,他們的第九高手歐陽忌正是死在掌門手中,本門與他們也可謂是深仇大恨!”
沈雲濤點點頭說道:“確有可能,不過江湖險惡、人心叵測,若無真憑實據一切還難說,不過如今幾乎可以確定的是傳功神玉就在他手上,這才是眼前最重要的事!”
幾人恍然大悟,又問道:“如今劍聖已插手,便真是在他手上,也不好辦了,掌門以為如何?”
沈雲濤沉默許久,咬牙說道:“天下第一劍窟,若沒了仙上仙劍,便再也名不副實。所以傳功神玉絕不能丟,仙上仙劍也只能由我天一劍窟門的人修煉,要麼他還給我天一劍窟,要麼……若他真是真龍之子,便是我退位讓賢,拜他做掌門,又有何難?”
“啊?”眾人一陣驚呼,不過仔細一想又對沈雲濤的果乾和心胸而欽佩。不多時,另一個留著山羊鬍子的長老低聲問道:“想必師兄心中已有計劃?”
沈雲濤想了想,說道:“先把白諾城擁有仙上仙劍傳功神玉的訊息放出去,然後我們先上太白拜見宗主林碧照,請他出面再一同去桃源,聽他如何辯解!我們若貿然去桃源,一來對劍聖不恭,二來一旦事有變故,也難有迴轉的餘地!”
聞言,幾位長老都點頭同意,自不再多言……
不過幾天,白諾城懷有仙上仙劍傳功神玉的訊息就傳遍了江湖,而且更讓人驚駭的是傳言他已悟出了仙上仙劍的奧秘,這才使得他在天墓山莊上大戰群雄而屹立不倒。
仙上仙劍是江湖中已知還流傳於世的唯一可能追上劍聖的千潮怒滄總決式、李師一的十絕劍和聶雲煞的亂秦七煞刀的最上成武功秘籍!之前之所以江湖中人並不是十分上心,那是因為多年來一直被天一劍窟藏了起來,既是有主之花之物,更又千餘年無人練成,基本處於半隱半廢的狀態。但是如今既然現世,又被白諾城印證確實可以練成,必然會引來一場龍爭虎鬥,畢竟此時的白諾城還沒有真正將劍法完全掌握,更不用說練至大成,他便是頭真龍,現在也還不能飛,此時不出手,等他真正龍飛九天,逍遙於塵世之外,再多的垂涎也只能引來滅頂之災!
因此,一個比之天墓山莊更大更猛烈的風暴正在聚集,這次的目標還是白諾城,不過地方卻換到了八十里桃源……
訊息傳來,戴相瀾心情大好。原本以為必死無疑的境地,突然柳暗花明,白諾城竟然深藏曠世絕學,而且他極有可能在殺了凌虛鴻之後還悟出了仙上仙劍,如今便更是成為眾矢之的。在閣樓上踱步許久,他突然喝道:“來人!”
這時一條黑影突然掠進樓中,單膝跪地:“掌門有何吩咐?”
戴相瀾吩咐道:“告訴殺堂侯星魁堂主,召集一批精銳,隨時候命!”
“是”說罷,那勁裝男子閃身離去……
在殺堂呆了足足半年多,呼哧喝剎早已成為了小有名氣的殺手,身價自然也已經倍增,此時他正在自己購置的一處宅院裡賞著落花紛飛,也不知在想什麼。這時突然一個身影佝僂,拄著青木柺杖的黃袍老者慢慢走進院裡,笑道:“呼哧喝剎,你的機會來了,上次天墓山莊一戰,我們天殺堂損失慘重,如今掌門要從新人中拔擢高手,進入天殺堂,老夫可是第一個想到的你哦!”
呼哧喝剎臉上笑著,嘴裡蠕動,只剩下的半條舌頭竟然配合內力,發出了有些混雜模糊的聲音,好在兩人已熟悉,也能聽懂:“多謝侯老,晚輩日後一定好好報答您的提攜之恩!”
原來這老者正是暗影樓殺堂堂主侯星魁,人稱劊子老猴。侯星魁聞言,大笑出聲:“好好,老夫別的本事沒有,就是看人極準,你小子初進來時劍法平平,這才幾個月功夫,劍法竟能如此厲害了,老夫可是羨慕的很吶!不過說起來,你這次去可得小心點,這次只怕比天墓山莊還要兇險,那可是八十里桃源,劍聖隱居之地!若不是掌門上次失算,如今真不該趟這一趟渾水,不過此時已經越陷越深,回不了頭了。”
呼哧喝剎皺眉問道:“如此說來,侯老其實並不贊同咱們暗影樓去挑戰白諾城?”
侯星魁點點頭,無奈地嘆道:“何止老夫,暗影樓裡多少長老都不同意,不過都只是心裡不滿,不敢說出來罷了!所謂收人錢財,替人消災,掌門與那些官員走的太近,已無法自拔!”想了想,又覺以下犯上,不由得搖頭道:“不說了,你準備一下,明日就帶你去見掌門!”
呼哧喝剎笑著點頭,但是心中卻湧上一股冷厲……
次日,黃昏,侯星魁帶著五六個與呼哧喝剎一樣的新晉高手拜見戴相瀾。戴相瀾坐在首位,目光在幾人身上掃視了片刻,滿意的點點頭說道:“我相信侯老的眼光,從今日起你們就是我暗影樓的天字號殺手,待遇地位自然不同以往,不過再好的東西也得回來再享受,兩日後我們啟程與天一劍窟等門派匯合,共上太白山!”
“是”眾人躬身應諾,戴相瀾滿意的點點頭,說道:“散了吧!”
接著,侯星魁便領著幾人緩緩下樓,戴相瀾則繼續看起他的賬本。又過了一炷香時間,夜色已籠罩了街市,外面的叫賣和吵雜聲都小了許多,此時一條黑影卻突然閃身上樓,戴相瀾略微一驚看了看呼哧喝剎,皺眉問道:“去而復返,可有其它事彙報?”
呼哧喝剎盯著戴相瀾空空如也的右臂看了看,怪笑出聲:“原來掌門斷臂受傷,並非傳聞。”
戴相瀾立時警惕了幾分,言語已有些警告:“那又如何,即便如此,老夫還是暗影樓第一高手,若是無事就速速退去!”
然而呼哧喝剎卻問道:“不知掌門可記得闋城一個叫汪洋霆的年輕人?”
戴相瀾突然站起來,厲聲喝道:“本掌門不認識什麼汪洋霆,甚至闋城在哪也不知道,老夫只知道,若你還想活命,就該現在離去!”
呼哧喝剎冷笑道:“確實如此,玄殺堂的案子自然不需要閣下過問,不過你卻是罪魁禍首,這些年犯了多少殺孽,怕是你自己也記不清了;而且,你更不該三番五次窺竊我大空寺的青禪指法,更不該斷了緣明師叔的手指!”
聞言,戴相瀾登時大驚,然而還不待他反應過來,呼哧喝剎猛的拔劍刺去,長劍快比流星,剎那間已點出七八劍,宛若一片詭異的劍花。每一劍的角度都刁鑽無比,身形更是仿如鬼魅,只看見一條黑色的影子在周圍極速閃爍,前一刻明明看見他還提劍刺來,正揮臂迎上,卻一手穿透,無半點血花,竟是殘影。
“啊”突然戴相瀾痛苦的大叫一聲,原來呼哧喝剎突然現身背後,斜劈一劍,登時在他背上劃出一條一尺多長的口子,鮮血橫流,這一劍如大江決堤,再難收住,戴相瀾方寸一亂,全身又捱了幾劍,片刻就已滿身劍痕,衣衫破爛不堪。
忽然又見殘影閃到眼前,戴相瀾猛地化手做劍,飛速刺去,剛好與呼哧喝剎的左手對上,只聽砰的一聲,呼哧喝剎內力不如他,立時就被震得登登登後退了幾步。這時戴相瀾突然手臂一震,突然從他身上響起一陣機闊聲,立時便有千百根銀針從衣衫內飛射而出,此時的戴相瀾真如一隻活脫脫的大刺蝟,正發出最後一擊;與此同時突然一道寒光閃過,長劍飛射而出,瞬間“叮叮”幾聲擋開銀針穿透心臟,戴相瀾低頭一看,瞬間目瞪口呆,一聲慘叫也沒發出,就倒地而亡。
那一蓬銀針暗器,密密麻麻,呼哧喝剎剛推出一劍立馬轉身退下衣衫,瘋狂舞動著才擋住了暗器。片刻後,呼哧喝剎抹去滿頭的汗水,走上前去一把抽出寶劍,忽然聽見一陣急促的呼吸聲,猛地轉頭看去,正是殺堂堂主侯星魁站在樓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