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也不是這麼說,王府這些年還是有些餘糧的,只不過你知道王府的庫藏都要由你伯母掌管的……”燕王吞吞吐吐道。
金捧日三隻眼眨巴了幾下,真誠地道:“伯伯不要為難。伯伯你看,我這次來的路上獵得雪鱷數數十頭,我想送十張上好的皮子給伯父伯母做皮甲皮靴,還望伯父伯母不要嫌棄禮輕為好。”他便將來時殺鱷遇上戌衛飛龍騎的事說與燕王聽了。
“這禮不輕,不輕。你這孩子,不但勇武過人,還很懂事啊!”燕王伸手去摸小巨人的頭,奈何後者個子已不比八年前那般小了。小巨人見狀極有眼色地矮下身去,不致讓燕王摸空。
燕王的手在他圓圓的腦袋上摸了兩下,感到極是熨貼,嘆道:“風笑歡要是有你這麼懂事就好了,咦,風笑歡跑哪兒去了?風笑歡-!”燕南王轉身四顧大喊道。
忽然空中有聲音傳來:“我在上面啊!”
燕王和金捧日抬首向上看時,便有兩團白色物體的影象在他們的眼眸中急速放大。
金捧日不及細想,大棒一揮,自下而上橫掃過那兩團空中墜物。
只聽砰然輕響中,墜物炸開,散作紛飛的碎塊和屑末,眾人紛紛掩面躲避。金捧日和燕南王首當其衝,上半身濺滿了雪末,原來是兩團大雪球。
兩人正狼狽伸手掏弄從領口進入頸後衣服的雪末,忽聽有人驚呼,原來那小書僮被那些碎雪塊殃及,躲閃中腳下一滑,化作滾地葫蘆,自大道上沿河邊向河中滾去。小書僮驚呼著在雪地裡用四肢掙扎,意圖止住下滑的身軀,怎麼耐河岸上積雪半溶,極是溼滑,又無物可攀,眼看就要掉落水中。
就在落雪的一隻腳已快沾水時,一隻從天而降的赤色飛龍掠過河面,一爪抓住他的腳脖,在他更大聲的驚呼聲中,向上飛起,將他頭下腳上倒掛著拎上大道。
龍背上的風笑歡懊惱地拍拍腦袋嘟囔道:“真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飛龍在雪地裡降落,他跳下龍背張開雙臂向金捧日走來,熱情洋溢地道:“金捧日,快來讓阿兄好好瞧瞧!”
驚魂稍定的小書僮從雪地裡爬起來,惱怒對赤色飛龍拳打腳踢。這飛龍性情溫順,捱了他幾下,只是撲楞著翅膀往後略退了幾步。只是這小子不依不饒,那飛龍惱了,呲牙低吼,張開大口向他咬去。在小書僮的掙扎呼叫聲中,“紅武士”叼住他的後領,扭頭把他放在自已寬闊的背上,急走幾步振翅騰空飛起。
飛龍掠過金捧日的頭頂,突然長尾一勾,如長鞭一樣抽向金捧日的頭頂。
金捧日應對極快,急忙低頭彎腰,堪堪躲過這記尾鞭。他剛剛直起腰身,面上就被風笑歡踢起的一蓬積雪擊中。
連遭暗算的金捧日再也無法隱忍,他一聲虎吼,手中釘頭棒拋向風笑歡。
風笑歡指著他狼狽的樣子笑得正歡,卻被釘頭棒隔著厚厚的衣服撞在前胸,一個趔趄倒在雪地上。
金捧日卻騰身躍起,如爆竹沖天,半空中雙手一伸竟抓住了未曾來得及高飛的飛龍尾巴。
落雪連忙馭使“紅武士”振翅上飛,怎耐飛龍力氣有限,費盡力氣扇動翅膀也不能高飛,只得懸在半空。風笑歡從雪地裡爬起來,撲過來抱住懸空的金捧日的腿,手在他的胯下一搔。金捧日吃不住他這一手,鬆開雙手去護襠部。兩個人一下子摔倒雪地裡,就在雪地裡翻滾著廝打起來。終究是燕北小巨人身高力大,燕王世子不是對手,被騎在金捧日的身下。
金捧日雙手掐住他的脖子,喉間發出野獸似的吼聲,張口作勢要咬。
無法掙脫的風笑歡連忙求饒道:“認輸認輸,認輸了!”
久歷滄桑的燕南王嘴角含笑瞧著小兒輩們胡鬧,心中由衷祝願道:“孩兒們,願你們永遠如這般兩小無猜,願你們的友誼永遠不隨時事而變遷!”
胡鬧夠了的兩個小夥伴從雪地上爬山起來,嬉笑著互相拍打著各自身上的雪末。
龍背上的小書僮突然叫道:“南邊來人了,哇,好漂亮的姐姐!”
只見兩輛毫華的車駕在一群龍騎兵的簇擁下出現在燕橋之上,前面那輛車的車廂內坐著一對青年男女。
那女子身著白裘,愈發顯得面容嬌俏,正與身邊的青年男子說話。
橋上有風,風撩亂了那女子額前的秀髮。她輕輕抬手額前,如春蔥般的手指拂過潔白額頭上的黑髮,含情脈脈的目光卻注視著身邊的男子。
在這一剎那,飛龍背上的少年落雪覺得自己已經看到了人世間的絕代風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