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太子卻笑道:“也好,我正要與老大人請益入風為質事宜,既然老大人不嫌棄驛站簡陋,不妨讓他與我毗鄰而居。請使君著人通知風人,我明日下午將渡河入風。”
鐵力驚道:“殿下何必太過著急?離風人與我國約定的期限還有數日,殿下不妨在城內盤桓數日再起程。”
雲海藍澄淡淡道:“早去晚去,早晚要去,不如早去,正好見識下那力壓六國的風王是何等人物。”
鐵力見他年紀紀輕輕,居然對入風為質一事毫無懼意,心中不由很是佩服。想起他雖貴為王子,自小命運多舛,少受國民供奉,如今卻要為國涉險,心中卻又為之惋惜。他愧疚地道:“都是臣等無能,累及殿下入風受辱。”
卻聽雲海藍澄溫言道:“家師曾言,國家興亡,豈是數人之過?若論罪過,怕是我雲海家身為王族,當首當其衝。使君又何必自責呢?使君當振作精神,或有一日使君能率鐵騎踏上風土也未可知。”
鐵力轉首看這少年,除一雙清澈如水的眼眸外,面容平常無奇卻朝氣勃發,雖粗衣瘦馬不能掩其英姿,自有一股令人折服的氣度,心中忽有所動:“本以為殿下不過徒具草莽之勇,不想有如此氣概,或許這便是天生的王者?也許造物主垂憐,賜我大雲一代雄傑,能帶領我大雲再振國勢。”
想到此處,鐵力心中頹意一掃而空。他鞭指前方:“那裡就是城中驛站。”
拒風城的驛站很大,帶有時明顯的軍城風格局---一切以簡單實用為原則。
驛站為二層樓的木石結構,今夜警衛森嚴,燈火通明。
雲海藍澄洗涮馬兒之時,朝九齡遣人過來相邀共飲,少年慨然允之。
泡過一個舒適的熱水澡,洗去一身風塵,少年太子換了一套乾淨的衣服,在驛丞的指引下來到老宰相的居處。雲海藍澄居二樓,老相爺上樓費力便居一樓
下樓便見屋外朝九齡正手捋長鬚,仰望星空。今夜清風弄人衣袂,夜空月朗星明,朝九齡一時竟似為燦爛星河所痴迷,直至雲海藍澄和那驛丞來到身邊才如夢初醒,告罪道:“失態失態,殿下恕罪。”他伸手邀少年進屋。
宰相大人住的是驛站裡最寬敞的房間,房內設施同雲海藍澄那間房一般簡陋:一桌一床,兩椅。
老人伸手示意少年桌邊坐下,自已與少年相對而坐。
寬大的桌子上擺放著的幾樣菜品。
桌椅做工很粗糙,菜品卻很精緻,不過除了一盤清蒸河蟹外均是素菜,卻都做得芳香撲鼻。
雲海藍澄嘖嘖稱奇道:“不想這驛站之內處處粗陋,廚子倒做得一手好菜。”
一旁小心倒酒的驛丞低聲道:“殿下謬讚了。這些酒菜是宰相大人特命府上的廚子為殿下準備的,驛站內的飯菜粗糲,怕是難入貴人之口。”
雲海藍澄愕然:這老倌兒真是會享受,走這麼遠的路竟然隨身帶著廚子!想老師一把年紀為天下致太平,時常餐風露宿,而這些高居廟堂者卻天天錦衣玉食,真是該打!
於是他伸出手去,自盤中拿過一隻最大的螃蟹置於老人面前道:“老相爺何必如此客套。我滄雲門人對欽食一事從來不講究,老相爺如此盛情倒叫我難以下著了。老相爺多吃些,當為國保重有用之身。”
老宰相揮手示意驛丞退下,將面前的螃蟹拿起置於太子面前,卻又自盤中取了一隻最小的蟹道:“我早就聽說這風雲河中的螃蟹肉味比他處之蟹更為鮮美,今秋來到邊城,自然要品嚐一番。此時秋高蟹肥,正是是食蟹的最好時節。只是螃蟹性寒,年老體弱者不可多食。風雲河水深浪急,螃蟹寒性更勝他處。老臣老矣,對此美味也只能淺嘗輒止。殿下請自便!”
老人掰掉蟹腳和前螯,掀開螃蟹背蓋,頓時一股鮮香味漸漸瀰漫在屋內,不由引得雲海藍澄食指大動,如法炮製。
待他拿起蟹八件中的剔針時,卻見對面那老饕直接用手剔除了蟹腮,心肺胃等,不顧形象地吮吸起蟹膏來。他頷下長鬚自然不可避免地沾上了一些膏油。
老人的吃相併不文雅,口中發出嘖嘖的聲響,此時行止與貪嘴的孩童一般,毫無平素的儒雅風範。
雲海藍澄見這老頭兒食蟹也不用桌上備好的蟹八件,只是持蟹蘸了食醋醬料大嚼,頓時生出這老兒原是同道人的感嘆。
於是這一老一少不再搭訕,各自持蟹大嚼,口中發出難聽的嘖嘖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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