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麗莎伸手抹去臉上淚珠,可是依舊不能阻止淚水不停地從眼眶裡湧出。
她的聲音哽咽起來:“營地裡帳蓬都已化作了灰燼,圈裡的牛羊和馬匹都不見了。
到處是死人,幾隻野狼正在撕咬死人的屍體,看到人來也不肯走。
它們向我們露出口中的獠牙,口中發出低吼,伸長脖子,用兇狠的目光瞪著我們,試圖將我們嚇走。
那個強壯的半人馬伯伯張開大弓射死了一頭狼,它們才咽嗚著丟下同伴的屍體逃走了。
我跑進營地裡,在屍體中尋找我的爹孃,呼喚著姐姐的名字。”
雲海藍澄清聽著她的敘述,眼前便出現了一副悽慘的景象:遍地的屍體,一個八歲的小女孩跌跌撞撞地流著淚在地上費力找尋著自已的親人。地上的血的猶未乾,她赤裸的雙腳踩著被鮮血洇紅的土地上,走在殘肢斷骸中。
她滑倒在一具屍體上,掙扎著爬起,手和臉都沾上血肉。她恐懼地哭哭泣,卻不肯停下尋找,因為她還沒有找到她的親人。
“我終於找到了爹,他仰面倒在地上,胸口有一個血洞。娘就在他的不遠處,一支箭從她的背後穿胸而出。她趴在地方,手伸向爹的方向。
我呼喚著爹和娘,可是他們卻無法回應我。
我放下他們,在地上尋找著姐姐。姐姐…..她…..”
雲太子已意識到當時發生了什麼,他怒斥道:“畜生!”
霍麗莎終於失聲痛哭起來,但很快她捂著臉壓抑著自已的哭聲。
那隻叫做半隻耳的半人馬正走在馬車的側後。
他雖然只有半隻耳朵,聽覺卻異常靈敏。
他快步走近馬車的車廂,憤怒地問道:“雲太子,你對霍麗莎做了什麼?”
雲海藍澄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說,霍麗莎放下捂住臉的手,平靜地道:“我沒有事,與雲太子無關。你離遠些,我和雲太子有些話要說。”
半隻耳朵用狐疑的目光透過車窗掃視了下雲海藍澄,才又放慢腳步跟在馬車後。
雲海藍澄注意到霍麗莎的嘴角邊有鮮血滲出,原來方才她已咬破了自已的嘴唇。
“姐姐躺在幾個同樣赤裸的女子身邊,身上全是傷痕和於青。她的喉嚨被割開了,至死眼睛也沒有閉上。”霍麗莎的聲音冰冷,雲海藍澄卻從中感受到時極度的仇恨。
“我在半人馬的幫助下,埋葬了我的爹孃,我的姐姐,我的族人,就埋在那個營地下。
當最後一鍁土落下後,為了不讓野獸們翻開土地再糟踐他們的屍體,半人馬們在新土上來回奔跑,將土地踩實。
蹄聲中,我跪在一旁大哭。我再也見不到這些疼愛我的人了。
那個揹我來的半人馬伯伯走過來,把我抱起,擁在他強壯的胸膛前。他是這個小部落的頭人。
他說從此他就是我的保護者,我就是他的孩子。
他放下我,從一頂殘破的帳蓬上撕下一塊羊毛氈來。那上面繡著一隻黑色的大鳥,這是我族類的圖騰。
他把那塊沾有我族人血跡的羊毛氈仔細疊好交給我,鄭重地說:孩子,收好這塊布。從此,你就是玄鳥部落。”
霍麗莎伸手從懷中掏出一塊灰色的氈布,輕輕摩挲著。
“我收好這塊布,跟著他們離開營地,離開了埋葬著我親人和族人的地方,從此跟著那個半人馬族群在草原上流浪,躲避著風人的追殺。
有一天,部落收留了一個身負重傷的半人馬。
我們遇到他的時候,他正在草原上狂奔。
他的速度是那樣快,簡直是風馳電掣。
看到我們後,他上氣不接下氣地大笑道:“老子又沒被逮住!”然後他轟然倒下,昏厥過去。
他的全身都是傷,頭人說他可能活不長了。
但是頭人還是讓我悉心照顧他,說是盡人事按天命,看他的造化。
四天後,在我們準備放棄他時,這個滿身是傷的半人馬竟然醒了過來。
他喝了點稀飯後,用微弱的聲音告訴我,他叫馬天行,風人叫他‘一遁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