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王猛然揮手，一道血光將天狼擊飛數十丈，“你以為本王不想吞了那尊神位？”
他額間赤色妖紋突然暴亮，顯出天道禁制的烙印，“這具肉身但凡觸碰人皇冠冕，立刻就會引來九霄雷罰！”
洞窟霎時死寂，唯有血潭咕咚冒泡。
妖王指尖凝聚出一面水鏡，鏡中赫然是顧徵在摘星樓擁抱雙後的畫面。
當鏡頭掃過那株雪中並蒂蓮時，所有妖獸同時發出痛苦的低吼——蓮蕊中蘊含的人皇氣運，對他們而言堪比劇毒。
“不過......”
妖王突然捏碎水鏡，碎冰般的鏡片在空中組成靈界地圖，“那小子倒是幫了我們大忙。”
他咧開嘴角，露出食人鯊般的鋸齒，“若非他強行打通兩界通道，這破巡天司和雲天宮聯合佈置的禁制至少還要困我們三百年！”
群妖頓時騷動。
三眼蟾蜍鼓脹的腮幫噴出毒霧，六足地龍鋒利的爪尖刨碎巖壁。
它們都記得靈界十萬大山的靈泉，記得吞噬修士金丹的快感——對比這貧瘠的凡俗地窟，簡直是雲泥之別。
妖王忽然站起，鑲嵌在鎖骨間的十二枚妖丹同時發光。
那些得自化神修士的元嬰煉成的寶珠，此刻正與遙遠處的山河大陣產生共鳴：
“等著吧，等陰九幽那群蠢貨先去消耗龍氣......”
他舔了舔突然變長的犬齒，“屆時兩界壁壘最薄弱時，便是我們重返靈界之日！”
血潭突然沸騰，潭底浮出一副青銅陣盤——這是三千年前的老妖王在封印這座地下溶洞時留下的鎮物。
此刻盤面“咔咔”裂開一道縫，正好將雕刻的“鎮”字一分為二。
鎮壓百萬妖獸的氣息，讓這陣盤不堪重負，提前崩裂。
不過這並沒有令妖王擔心。
因為他知道，差不多了，殘餘的能力足以僵持到行動的那天。
無人察覺的溶洞頂端，一株蒼白菌絲正悄悄生長。
它的菌蓋上映出溶洞內景象，菌絲則沿著巖縫向地表蔓延。
——這是聖宗當年前種下的“靈犀菇”，此刻正將妖域情報透過地脈傳向聖宗欽天監的監測法陣。
只是可惜，如今聖宗已滅，再也收不到靈犀菇的情報了。
倒是聖宗遺址中，有一散修百無聊賴地走著。
黃小明的靴底碾過一塊焦黑的牌匾碎片，“聖宗”二字在他腳下發出最後的哀鳴。
他啐了口唾沫，踢開腳邊早已被搜刮數遍的儲物櫃殘骸。
這已經是今日翻找的第十七處廢墟，連塊完整的靈物都沒尋到。
“晦氣！”
正當他準備掐訣離開時，腰間破舊的尋靈盤突然瘋狂震顫。
指標直指腳下三寸處，那攤看似尋常的積水中，竟有微光忽明忽暗。
有戲！
黃小明瞳孔驟縮，髒兮兮的袖口閃電般滑出一方青銅陣盤。
這偷工減料的仿品雖只能維持三息隔音結界，但對摸金散修而言已然夠用。
隨著陣法青光漾開，他十指如鉤插入泥土，指甲縫裡瞬間塞滿混著血漬的焦土。
不久前那場滅門之戰的痕跡至今未消。
“鏘！”
指尖突然觸到硬物。
刨開的土坑裡，半塊琉璃鏡碎片正泛著詭譎的幽光。
當他下意識捏起殘片時，鏡面突然投射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畫面：
——妖王骨座下的血潭翻湧如沸，十萬妖獸的猩紅眼珠在黑暗中明滅。
最駭人的是當妖王提到“人皇結界將在月蝕夜崩解”時，那對金色豎瞳突然穿透光幕，與黃小明來了個對視！
“噗！”
鏡面光明毫無徵兆地熄滅，最後映入眼簾的是妖王嘴角緩緩咧至耳根的獰笑。
黃小明後背瞬間被冷汗浸透，捏著碎片的手抖如篩糠。
立即明白，
這不是什麼古寶留影，而是實時監控！
靈界實時監控到凡俗界的一切，唯有高階法寶才能做到...
一念及此，恐懼就被滔天狂喜淹沒。
已然對碎片的來歷有所猜測。
那便是聖宗的鎮宗之寶：窺天鏡！！！
他哆嗦著摸向懷中黑市名錄——“窺天鏡碎片”的懸賞金額赫然是五十萬靈石！足夠買下兩到三個小型修仙家族！
“管你妖王還是人皇...”
黃小明將碎片往褲襠暗袋一塞，眼中閃爍著貪婪的綠光，“老子只認靈石說話！”
撤陣時，他刻意踢散土堆掩蓋痕跡。
旋即前往坊市。
黃小明的獸皮靴碾過坊市青石板，在潮溼的苔蘚上留下倉促的腳印。
他七拐八繞鑽進一條暗巷，熟門熟路地叩響某間掛著“百器閣”幌子的鋪面——三長兩短，正是黑市接頭的暗號。
“吱呀——”
開門的是小斯。
檢驗身份後，便帶他走到內堂，進入陣法。
隨著光幕亮起，人已經出現在黑市之中。
他輕車熟路地找到黑市中唯一的百器閣，並走了進去。
掌櫃生著雙倒三角眼，指甲縫裡還沾著未乾的符砂。
當黃小明掏出那枚泛著幽光的碎片時，老頭枯瘦的手指突然暴起青筋：
“留影法器？”
顯然，碎片給他的感覺十分不凡，眼中隱隱透著貪婪。
他心中清楚，若沒自己看錯的話，這塊碎片的品階必定在六階以上。
此等高品階的材料，可是眾多勢力爭搶的目標...若能得到，必能大賺一筆！
“不止！”黃小明壓低嗓音，唾沫星子飛濺，“這玩意能看見凡俗界某地窟的實景！”
他手舞足蹈地比劃著妖王骨座和十萬妖獸，卻沒注意到掌櫃的瞳孔驟然收縮成針尖大小。
“道友且慢。”掌櫃突然掐訣，門楣上懸掛的青銅鈴無風自動，結界瞬間籠罩內室。
他取出一塊驗魂石按在黃小明眉心：“勞駕再說一遍——要看著這個說。”
糟了！
黃小明後知後覺地想起畫面中妖王那句“月蝕夜破界”。
興奮的勁頭頓消，此事若真，靈界將亂啊。
冷汗順著脊樑滑下，但驗魂石的藍光已籠罩天靈蓋——這是測謊法器的光芒。
當即不敢隱瞞，一五一十地將自己知道的說了出來：
“...血潭裡浮著青銅陣盤，妖王說...說等人皇結界衰弱...”
他結結巴巴的敘述讓驗魂石越來越亮，到最後幾乎刺得人睜不開眼。
掌櫃突然甩出個鼓囊囊的靈石袋：“五百下品靈石，碎片留下。”
不等黃小明反應，碎片已經被老頭拿走，人更是如旋風般衝進後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