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萊海風總帶著些蕭條氣息,吹到司察殿,竟將血腥味吹得愈發濃烈。
殿外正是豔陽天,青鳥仙駕停靠殿前,八名仙娥有序站在仙駕兩側,朦朧搖曳的白紗自裡頭被掀開,女子身上的青白色大擺羅華服袖口和袍角繡著的雲紋在那豔陽下閃著微光。
崑崙主抬眸,高挑的眉峰上揚得明顯,滿身的矜貴像是瀑布,就這麼瀉下,蔓延到殿內。
敖澐澈沒有出門迎。
他仍然坐在司察主座椅上,半掀眼簾又低眉。
此舉引得崑崙主淺淺蹙眉,仙娥湊上前攙扶,她擺手,令那仙娥退下。
她極為緩慢地走下仙駕,周身騰起的雲霧洋洋灑灑,蓋在蓬萊司察的鵝卵石地面。
“前幾日本宮傳信,說崑崙七散香不太夠用了,你差人搪塞本宮,居然也不回崑崙一趟。如今親臨人間,是何緣由?”她話語問的輕,威壓卻重得很,對敖澐澈的不滿快要溢位來。
白藍仙力徹底包裹清照鏡碎片,敖澐澈這才強撐著起身,他走下司察高臺,衝著崑崙主低頭,回答委實不算恭敬:“哪能算是搪塞?我仙力幾乎枯竭,您是最清楚的。”
“你在怨恨本宮。”崑崙主於殿內停步,她望向敖澐澈,墨袍青年唇邊尚有未乾的血。
三界都道,他敖澐澈與她乃是忘年之交。但崑崙主清楚,往常他們兩人一同出席任何仙宴,所達到的體面,只是徹頭徹尾的粉飾太平罷了。
東海遭受巨大變故,龍族血脈大多都押入了地下極府。
這命令是她親口下的,作為東海府轄的小殿下,敖澐澈跟她,身近心遠。
“為您提供七散香,是我的本職。”敖澐澈勾唇,“此去臨臺,我遇見位熟人。”
“是誰?”
敖澐澈慢悠悠朝她走去,“她和您很親近,前十二青鳥信使首座,梨雪。”
在聽見梨雪這個名字時,崑崙主面上笑容黯淡不少,然而就那一瞬,很快她就緩神,“她去人間幹什麼?為她的妖王辦事?”
“您不怪我沒有抓她回來?還是,您從來沒有想過抓她?”敖澐澈看出崑崙主表情的鬆動,“當年白仙娥之死,死因一直成謎,我並不知曉其中內幕,但我能肯定,梨雪叛出崑崙,跟白仙娥之死本質上,沒有多大關係。”
“不論怎麼說,梨雪離開崑崙,三界皆知,她入主妖界,也是崑崙不要的棄子去了那烏煙瘴氣的地方,於本宮面上無失,既如此,抓她,倒不如收服蒼生,拜我崑崙。”
崑崙主答話雲裡霧裡意味不明,敖澐澈亦然無心跟她打太極,他眼波下沉,“七散香的事,您便給島上那位傳信吧,我仙力枯竭,實在要休息了。”
“你在人間跟梨雪交手了?竟把身體整成空殼。”崑崙主側眼打量他的背影,“梨雪可有跟你多話?或是告訴了你什麼訊息?”她神情有零碎的揣度。
即將步入內房的敖澐澈轉身,他視線自下往上,最後對上崑崙主那丹鳳眼。
“她跟我有什麼好說的?”他含笑,“她跟您才有的說。”
“保持好你的界限,本宮最看重你,你也最成器。”
擲地有聲的話,是倚重,是敲打,更是震懾與威脅。
聰明如敖澐澈,怎會不明白崑崙主的意思?
可他嘴角的笑加深又加深,竟回道:“我的成器,是您的誇讚,也是用血堆出來的。”
崑崙主怔神,墨袍公子已然進了內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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