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普五十左右的年紀,面容方正,原本一張沉穩堅毅的臉上卻爬滿了憂慮的愁容,皺紋一層層的堆積在一起,這兩年他明顯蒼老了許多。
劉協拉著他的手,稱讚道:“兩年前,愛卿堅守零陵,面對江東呂蒙的圍城,拒不投降,你的所作所為,朕非常欽佩。一直想抽時間見你一面,關將軍也多次向朕舉薦你,他可很少夸人啊,提到你,卻是讚不絕口。”
郝普疑惑的看著劉協,這是真的嗎?皇帝竟然稱讚自己,連關將軍也稱讚自己。
郝普有些不信,儘管這樣,這樣的話從皇帝嘴裡說出來,還是讓他心中湧入了一股暖流。
“陛下謬讚,臣何德何能,萬萬承受不起,當年臣最終還是犯下了大錯,投降了呂蒙。”
郝普自責的把頭低下,聲音明顯變的哽咽了。
劉協搖了搖頭,“話不能這麼說,朕今日叫你來,就是為了這件事,當年是呂蒙誆騙了你,錯不在你!”
劉協說著,臉色沉了下來,“當年孫權派呂蒙攻取三郡,長沙和桂陽望風而降,唯獨你郝普堅守零陵,這難道不是忠義之舉嗎?呂蒙根本無法攻破零陵,可是他卻玩弄詭計,讓你的好友鄧玄之來勸你出城投降,你的好友也是上了他的當,誤以為皇叔和關羽的處境都很不利,根本無法救援零陵,但實際上,關將軍已經出兵益陽,逼得孫權不得不召集呂蒙火速前去增援,皇叔也帶兵正火速趕來,只可惜,呂蒙玩弄詭計,騙了你,此人當真可惡,可惡至極!”
當初呂蒙告訴鄧玄之,說劉備被夏侯淵困在了漢中,關羽也被孫權帶兵圍在了南郡,零陵完全是孤立無援,郝普堅守不降,既對不起白髮蒼蒼的老母,也對不起城中的百姓。
鄧玄之信以為真,苦口婆心的勸說郝普出城投降,結果,呂蒙見到郝普後,直接把孫權召集他馬上增援益陽的親筆信交給了他,郝普看後,才知道自己上了當,結果,一切都已經晚了!
劉協握緊他的手,再次安慰道:“愛卿,要怪也只能怪,呂蒙太奸詐了,朕聽聞這些年,你一直憂慮不安,對當年之事深感自責,朕希望你能想開,論奸詐,我們怎麼能比得上江東呢。”
見皇帝如此暖心的安慰自己,郝普感動不已,他用力點了點頭,再次跪在了地上,“陛下,臣一時糊塗啊,錯信了呂蒙的鬼話,以致犯下大錯,臣愧對皇叔,愧對關將軍,愧對荊州的百姓。”
劉協再次扶起他,“起來,朕知道,單憑朕幾句話,你的心結未必就能徹底解開,朕有一個辦法,可以解你心結。”
郝普急切的看著劉協,“陛下請講,只要能洗刷臣的恥辱,讓我做什麼,我都願意。”
劉協點了點頭,“說的好,冤有頭,債有主,當年的恥辱是呂蒙帶給你的,要想洗刷恥辱,你日後必須敢於重新面對這個人,而且,必須從他身上,把他帶給你的恥辱,加倍的討回來,怎麼樣,有沒有信心?有沒有膽量呢?”
要想戰勝恐懼,就得敢於面對恐懼,洗刷恥辱,也是一樣的道理。
郝普想也不想,當即點頭道:“陛下,如果有機會,我一定不會放過呂蒙。”
劉協點了點頭,稱讚道:“說的好,愛卿雖是一介文人,亦有風骨,在哪裡跌倒就從哪裡爬起來,這樣才不失為堂堂大丈夫!”
郝普認真的咀嚼著劉協的話,頓時整個人有了幹勁,但他過了一會又嘆了口氣,“陛下,現在兩家以湘江為界,重修舊好,臣真的有機會報仇雪恥嗎?”
劉協笑著眯起了眼睛,他反問道:“江東都是些什麼人,你難道還不知道嗎?呂蒙不可信,孫權也是反覆無常,他們時刻都不忘重新奪回荊襄,早晚必會捲土重來。”
郝普想了想,用力點了點頭,“既然陛下這麼說了,那麼臣馬上回去準備,只等來日雪恥。”
劉協欣慰的在他肩頭拍了一下,“也不用做的太明顯,免得被江東的細作發覺,表面上最好一切如常,對江東不必過於的警惕,但暗地裡,時刻都要戒備,該操練操練,該徵兵徵兵,而且,朕不妨告訴你,一旦江東日後對荊州用兵,帶隊的一定會是呂蒙!”
這就等於在告訴郝普,報仇的機會就要來了,就看他能不能抓住了。
郝普咬了咬牙,眼神變的異常堅定,“好,只要還是他領兵,臣正好報仇雪恥!”
接下來,劉協又和他聊了一會,等郝普離開的時候,門口的守衛明顯能發現,他整個人變的都不一樣了。
來的時候低頭不語,滿臉的憂慮和不安,走的時候腳步很快,都能帶起風來,眼神也變的像是要把誰吃了一樣。
郝普和別人不一樣,他沒有心思想皇帝該不該來荊州,究竟要如何站隊,他滿腦子只想著怎麼才能讓自己重新抬起頭來。
古人非常在乎名節,投降了一次,郝普就始終覺得自己低人一等。
儘管沒有人追究他,但他總是感到很自責,感到別人會輕視自己。
換了誰也一樣,從古至今,投降都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
過了一會,關銀屏走了進來,她性情奔放,從小就練武,並不會因為快要出嫁了就變的羞羞答答,反而面對劉協,比之前多了一些坦然。
“陛下,我剛才看到郝太守了,您究竟對他說了什麼,怎麼突然變了一個人了呢。”
劉協笑了,“我們邊走邊聊吧,朕要去江邊,看看你父親操練的水師。”
關銀屏點了點頭,兩人一同出了門,在外面見到關興,關興也是笑呵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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