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的話醫生沒說,但洛青寒已經懂了。
她轉頭看向霍靳梟,發現他正怔怔地望著天花板。
“靳梟,”洛青寒握住他的手,把臉頰貼在他的手背上,聲音溫柔得像水。
“沒關係的。不能說話就不說,我們可以寫字,可以打手語,實在不行,我猜也能猜到你想說什麼。”
霍靳梟轉過頭,眼底翻湧著複雜的情緒。
看著洛青寒通紅的眼睛,他突然用力回握住她的手,指腹在她手背上急促地畫著圈。
“我知道你難受。”洛青寒笑了笑,眼淚卻不爭氣地掉了下來,砸在他的手背上。
“但這只是暫時的,醫生說了一個月就能好。你想想,等你好了,想怎麼說就怎麼說,想罵我都行。但現在,咱們得聽醫生的,好不好?”
醫生在一旁補充道:“家屬說得對,這段時間一定要讓患者保持情緒穩定,不能激動,更不能嘗試發聲。我會開些消腫的藥,每天按時霧化治療,恢復得會快一些。”
護士拿來紙筆放在床頭櫃上,洛青寒立刻抽了一張遞到霍靳梟面前:“你想說什麼就寫下來,我看著呢。”
霍靳梟盯著那張白紙看了很久,手指微微顫抖著握住筆。
第一筆落在紙上時,歪歪扭扭地劃了道斜線。
他皺了皺眉,深吸一口氣,慢慢在紙上寫下兩個字:
“你呢?”
洛青寒看著那兩個字,鼻子一酸。都這時候了,他擔心的竟然還是她。
“我沒事。”
她拿起筆,在他的字下面寫道。
“一點皮外傷都沒有,阿強也沒事,娘和孩子都好好的,你別擔心。”
霍靳梟的眉頭還是沒鬆開,他又寫下:“利威爾?”
提到這個名字,洛青寒的眼神冷了冷,但還是如實寫道。
“被阿強制服了,交給警方了。首長說會徹查,連同部隊裡的內鬼一起,不會再讓他害你了。”
霍靳梟的手指頓了頓,筆鋒變得用力,在紙上劃出深深的痕跡:“對不起。”
洛青寒的心像被針紮了一下。她知道他想說什麼,無非是覺得自己沒保護好她。
“不許說對不起。”她把紙翻到背面,用力寫道。
霍靳梟又搶過筆,墨汁在紙上暈開一小片:“是我沒保護好你。”
洛青寒看著那幾個字,突然笑出了聲,眼淚卻流得更兇了。
“霍靳梟,你是不是傻?昨天是誰替我擋子彈的?是你啊。你都把我護在懷裡了,還要說這種話?”
她伸手輕輕撫上他胸口的紗布。
“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好好養病,早點好起來。其他的事情,都交給我,交給首長,交給警方,好不好?”
霍靳梟慢慢放下筆,反手握住她的手。
溫熱的觸感傳來,洛青寒能感覺到他面板下細微的顫抖。
“我不走。”她湊近他。
“我就在這兒陪著你,一天二十四小時都陪著。等你能說話了,我們就回家,好不好?”
霍靳梟的睫毛顫了顫,有溼熱的液體落在洛青寒的手背上。
輸液管裡的藥水依舊在滴答作響,卻不再顯得冰冷刺耳。
洛青寒找來一個小毯子,蓋在霍靳梟的身上,又替他掖了掖被角。
“你剛醒,肯定累了,再睡一會兒吧。我就在這兒坐著,不離開。”
霍靳梟搖搖頭,指了指桌上的蘋果,又指了指她的肚子。
洛青寒愣了一下,隨即明白過來:“你是讓我吃點東西?”
他點頭,眼裡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持。
“好好好,我吃。”
洛青寒拿起一個蘋果,用水果刀慢慢削著皮。
“你也得聽話,等會兒護士來換藥,不許鬧脾氣。”
霍靳梟看著她低頭削蘋果的樣子,他突然覺得,不能說話好像也沒那麼可怕。
洛青寒削好蘋果,切成小塊放進盤子裡,叉起一塊遞到他嘴邊:“要不要嘗一點?”
霍靳梟搖搖頭,指了指她的嘴。
洛青寒笑了,自己咬了一口,甜絲絲的汁水在舌尖散開。
“真甜,等你好點了,我再給你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