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這樣。
他再看沈卿寧,五味雜陳。
沈卿寧強壓下翻湧的情緒,睫毛上還掛著淚,她抬起臉。
“你……還記不記得,當年我為什麼一聲不吭就退學走了?”
傅錦年心口猛地一抽。
那個謎,在他心裡纏了太多年。
他當然記得,那個明媚得像小太陽一樣的姑娘,毫無預兆地從他生命裡消失,他連一句“為什麼”都沒來得及問出口。
他沉沉地點了下頭。
“我記得。一直……想不通。”
沈卿寧唇角牽出一絲苦笑,有自嘲,也有說不盡的無可奈何。
“就是因為他們。哥嫂突然走了,家裡全亂了。我必須回去,不止是料理後事,還要……還要撐起那個快散了的家,最要命的是,念琦那時候才幾個月,我得把他帶在身邊,一點點喂大。”
她停頓了一下,聲音裡壓抑著哭腔。
“所以,我只能走。沒得選。”
“念念剛學說話那會兒,咿咿呀呀的,老指著我,喊‘麻’、‘麻麻’……”
沈卿寧的嘴角,這時才泛起一絲真正的溫柔。
“後來他大了點,也明白我不是他親媽。我試過讓他改口,讓他喊我姑姑。可我一說,他就哭,抱著我的腿不撒手,一個勁兒地問我是不是不要他了,是不是嫌他喊我媽媽……”
“看他那可憐巴巴的樣子,我……我哪還硬得下心腸。”
沈卿寧輕輕嘆了口氣。
“我想著,一個稱呼罷了,有什麼要緊?只要他高興,只要他覺得自己有人愛,叫什麼不一樣呢?日子久了,我也聽慣了,他也叫順了。在我心裡,他早就是我兒子了。”
傅錦年久久無言。
他終於懂了,為什麼沈卿寧對沈念琦的愛那樣深,也懂了她那份超乎年齡的堅韌從何而來。
他望著她,心疼之外,又添了幾分敬重。
“你……很了不起。”傅錦年嗓音有些發澀。
沈卿寧搖搖頭,倦容難掩。
“沒什麼了不起的,學長。換了誰,碰上那種事,大概都會這麼做。他是我親人,我唯一的親人。”
唯一的親人。
這四個字,重重地敲在傅錦年心上。
他想起自己,雖然物質上從未短缺,但孤獨,是什麼都填不滿的。
“以後,”傅錦年一字一頓,“你不是一個人。念琦,也不再是你一個人的擔子。”
沈卿寧身體幾不可察地顫了一下,她抬起臉。
最終,她只是輕輕“嗯”了一聲,便將視線轉向了病房那扇緊閉的門。
傅錦年也沒再開口。
有些承諾,無需多言,行動自會證明。
他只是靜靜地守在她身旁。
夜越來越深,醫院的走廊空曠寂靜。
只有遠處偶爾傳來的細碎聲響,和兩人之間輕淺的呼吸交織。
傅錦年瞥了眼腕錶,指標已指向凌晨三點。
他側過頭,沈卿寧靠在椅背上,閉著眼,眉心卻依舊輕輕蹙著,顯然睡得並不安穩。
他脫下自己的西裝外套,小心翼翼地蓋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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