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套!白芷柔算計好的!
“不是我……”她張了張嘴,聲音輕得像蚊子哼。
傅錦年已然蹲下,手指搭上白芷柔的腕脈。下頜線繃得緊,除此之外,他與平日裡在手術檯前無異。
“錦年……救救我們的孩子……”白芷柔的哭求聲越來越低,手卻死死攥住傅錦年的胳膊。
傅錦年沒去看沈卿寧,地上的血,白芷柔的呼救,佔據了他全部的感官。他一把橫抱起白芷柔,朝著匆匆趕來的醫護人員吼道:“推床!急救!”
醫護人員訓練有素,一張平車迅速推到跟前。
傅錦年將白芷柔小心翼翼地放在平車上,跟著車子,大步流星地衝向急診室。
平車急促地滾動起來,白芷柔顛簸著,身體因疼痛痙攣,卻在被人推著越過傅錦年肩頭時,直勾勾地望向呆立原地的沈卿寧。那一眼,即便隔著人群,也清晰地傳遞了某種訊息,像淬了毒的針尖,扎進沈卿寧的面板。
沈卿寧腿軟得幾乎站不住,喉嚨裡像堵了團溼棉花。
周遭的議論聲浪一般拍過來,不大,卻字字清晰。
“嘖,現在的年輕女人啊……”
“可不是,搶男人搶到醫院來了,還動手。”
“那地上,血啊……造孽!”
“快報警吧,這得算故意傷害了!”
那些話,一句句砸在她身上。解釋?誰會信?
白芷柔,好一招釜底抽薪,用一個未出世的孩子做賭注。
沈卿寧深吸一口氣,指甲陷進肉裡,疼痛讓她清醒幾分。
不能就這麼算了。這盆髒水,她不接!
急診室的門“砰”一聲合上,隔絕了白芷柔微弱的申吟。
傅錦年站在門外片刻,那張慣常冷靜的面孔上辨不出什麼情緒。
他轉過身,穿過自動分開一條道的人群,一步步走向不遠處的沈卿寧,停在她面前。
她臉色蒼白得嚇人,眼神有些空洞,還未從剛才的混亂和指責中回過神來。
傅錦年的視線緩緩下移,停在了她的衣袖上。
那是一件淺色的襯衫,此刻,袖口處赫然沾染著一小塊刺目的殷紅。
他的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邁開長腿,穿過那些還在竊竊私語的人群,徑直走到了沈卿寧面前。
周圍的議論聲因為他的靠近而小了一些,但那些探究和不善的目光依舊黏在沈卿寧身上。
沈卿寧被他突然的靠近驚得睫毛一顫,抬起頭,對上他幽深的眸子。
他的眼神依舊清冷,看不出什麼情緒。
他沒有說話,只是伸出手,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捏住了她沾染了血跡的袖口,微微抬起。
冰涼的觸感從手腕傳來,沈卿寧的心也跟著一緊。
“不是我……”她的聲音帶著一絲沙啞和顫抖,幾乎是本能地辯解。
“我沒有推她,是她自己……是她自己拉著我的手,然後……”
白芷柔的表演太完美了,完美到讓她百口莫辯。
周圍的人群中又傳來幾聲不大不小的嗤笑,嘲笑她的辯解是多麼蒼白無力。
沈卿寧的嘴唇抿得更緊了,眼中迅速積聚起一層水霧。
她以為傅錦年也會像其他人一樣,用那種懷疑和鄙夷的目光看著她。
畢竟,他出現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她“甩開”白芷柔的那一幕。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傅錦年只是靜靜地聽著,深邃的眼眸一直凝視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