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37.5赫茲的頻率,同時響起!就現在!”
電話那頭的沈卿寧沒有問一個字。
“銜尾蛇”的最高許可權,如同無形的鐵腕,瞬間扼住了整座城市的咽喉。
下一秒,一種聲音,從城市的每一個角落,每一個擴音器裡,毫無徵兆地爆發。
那不是警報,不是任何人類熟悉的鳴響。它更像是一種堅硬的、看不見的物質,一種被精密計算過的振動,強行灌入所有人的耳膜。低沉,卻無孔不入,帶著一種刮擦骨骼的質感。
街頭的行人猛地捂住耳朵,臉上露出痛苦而茫然的神情。高架橋上,刺耳的剎車聲此起彼伏,司機們煩躁地四下張望,卻找不到這股詭異聲波的源頭。指揮中心的螢幕上,無數代表著應急廣播的紅點連成一片血色的海洋,掀起無形的巨浪,精準地撲向城市一角的那間咖啡館。
館內。
傅錦衡臉上的肌肉正因憤怒而扭曲,他即將下達指令,讓潛伏的“使徒”將眼前這個不識好歹的兄長撕成碎片。
也就在這時,那股聲音穿透了玻璃。
它不是闖入,而是共振。
傅錦衡臉上的表情凝固了。那是一種前所未有的窒息感,並非來自肺部,而是直接攥住了他的心臟。那顆經過完美進化、本應堅不可摧的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強行撥亂了節拍,每一次搏動都沉重如鉛,每一次收縮都像是在自我撕-裂。
他引以為傲的、奔湧在血管中的力量,彷彿找到了一個宣洩的缺口,正在瘋狂地流失。
呼吸變得灼熱而短促,眼前的景象開始剝離、模糊。那具他視若神作的完美軀體,第一次出現了名為“故障”的醜陋裂痕。
“不……可能……”
他雙膝一軟,重重跪倒在地,一隻手死死按住胸口,喉嚨裡擠出野獸-般的喘-息。他難以置信地抬起頭,視線穿過模糊的空氣,死死鎖在傅錦年身上。
“你……怎麼會……這個頻率……”
傅錦年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那雙眼睛裡沒有勝利的喜悅,沒有復仇的快-感,只有一種近乎解剖般的、令人不寒而慄的平靜。
“因為父親給我做基因編輯的時候,”他的聲音很輕,像在陳述一個早已被驗證過無數次的實驗結果,“失敗了很多次。”
他的聲音很輕,卻清晰地穿透了刺耳的警報聲。
“每一次失敗,每一次瀕死的體驗,我的身體都記住了那個導致系統崩潰的頻率。”
“你以為那是痛苦的記憶,是你超越了的缺陷。”
“其實,那是我的身體,為今天準備的‘抗體’。”
傅錦衡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俊美的臉龐因為缺氧而漲得通紅。
他引以為傲的“完美”,他奉為圭臬的“進化”,在最基礎的物理學面前,脆弱得不堪一擊。
山坡上。
指揮車裡,沈卿寧看著監控畫面中那個痛苦倒地的身影,冷靜地拿起了通訊器。
“狙擊手,目標已喪失行動能力。”
她的聲音冰冷果決。
“清除目標。”
“等等!”
傅錦年的聲音透過隱藏式耳麥,清晰地傳了過來。
“別開槍。”
聲音透過耳麥傳來,沒有一絲波瀾,卻帶著不容置喙的命令。
沈卿寧懸在確認鍵上的手指停住了。
“他的‘使徒’來了。”
話音未落,預言已成現實。
一道黑影不是跑,而是像炮彈般從側面的樹林中發射出來。那是一種撕-裂空氣的尖嘯,緊接著是一聲沉悶的巨響,重物砸穿了咖啡館前的地磚,激起一片煙塵。
狙擊手的瞄準鏡劇烈一晃,視野被震得模糊。當畫面再次清晰時,目標已被一堵寬闊的後背擋住,射擊角度蕩然無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