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亂與慘叫被隔絕在外。
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卻看都未看一眼,轉身走向實驗室最深處的那扇門。
控制面板一片漆黑,早已斷電。
傅錦年將手掌平貼在冰冷的金屬板上,閉上眼。
“咔噠。”
一聲輕響,最後的門鎖應聲解開,沉重的合金門緩緩向內滑開。
他走到床邊,將另一個“自己”抱了起來,動作裡有一種奇異的穩定感,隨後毫髮無傷地走了出去。
實驗室外的通道里一片狼藉,空氣中瀰漫著臭氧和金屬燒融的氣味。
沈卿寧站在那裡,身後的安保人員個個神情緊繃。
她就這麼看著他,從那扇本應永久封死的門後,安然無恙地走了出來。
他身上沒有一點傷,衣服甚至沒有沾上多少灰塵。
他只是平靜地看著眼前的一切,那種平靜,與周圍的斷壁殘垣格格不入。
沈卿寧喉嚨發緊,試探著叫了他的名字。
“錦年?”
他臉上的那種抽離感瞬間瓦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她再熟悉不過的溫柔笑容。
“我在。”
聲音也是她熟悉的。
可他話音未落,另一個聲線——帶著傅錦衡那種獨有的、玩世不恭的腔調,從同一張嘴裡懶洋洋地鑽了出來,與之前溫和的聲音混在一起。
“我們都在。”
那兩個重疊在一起的聲音,一個溫和,一個戲謔,像是從深淵裡伸出的兩隻手,扼住了在場所有人的呼吸。
窒息感攥住了喉嚨,比燒融金屬和臭氧的焦糊味更嗆人。
靜默裡,只有槍械保險栓被指腹來回摩擦的“咔噠”聲,一聲,又一聲,洩露了持槍者內心的震盪。
他們眼前的存在,懷抱著另一個沉睡的、冰冷的自己。這個組合本身就是一種無聲的宣告,宣告著理智的崩塌。
僵持中,傅錦年的左手動了。
它突兀地抬起,對著許樂的方向,豎起一根手指。一個全然屬於傅錦衡的,輕蔑而下流的手勢。
可那根手指還沒來得及完全伸直,右手便閃電般截住了左手手腕,五指如鐵鉗。兩隻手,屬於同一個身體的兩隻手,在他胸前擰成一團。左手掙扎著要揚起,右手死命地往下壓。筋絡從他小臂的面板下墳起,骨節因過度用力而泛白。
“放下槍。”
沈卿寧開口,聲音不大,卻像一枚釘子,楔入所有人的耳膜。
安保隊長投來詢問的目光,肌肉緊繃。
沈卿寧沒有理會,只是看著傅錦年,又說了一遍。
“放下。”
沉重的槍口終於一個接一個垂落。
她動了,腳步平穩,穿過因恐懼而僵硬的人牆,走向那個風暴的中心。
她停在他面前,近得能聞到他身上汗水與塵埃混合的氣息。他額角有汗,身體因為內部的角力而微微顫抖。
她望進他的眼睛。
那雙眼睛裡,她所熟悉的溫存和掙扎,正在被一種陌生的、瘋狂的火焰吞噬。火光搖曳間,又變回那個痛苦的、她深愛著的傅錦年。
兩種截然不同的靈魂在他眼底交戰,彼此撕扯,讓她心臟一併揪緊。
“帶他去‘搖籃’。”沈卿寧側過頭,對身後的許樂下達指令。
“搖籃”,是整個“銜尾蛇”基地醫療等級與安保等級最高的獨立隔離艙,原本是為處理最極端情況下的未知生物汙染所準備的。
通往“搖籃”的路很長,兩側是冰冷的合金牆壁。
傅錦年走在中間,步履蹣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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