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到了!”許樂的聲音裡壓抑著興奮,“那款可降解塗層心臟支架,在動物實驗階段就出現了嚴重問題!三批實驗犬,植入支架後,有超過百分之四十在半年內出現了嚴重的血栓和心肌炎性壞死!”
“這種產品,根本不可能透過臨床審批!”
傅錦年的心沉了下去。
白宴青不是在研發,他是在用一個廢棄的、危險的技術概念,講一個資本故事。
他要麼是想騙“黑石醫療”接盤這個爛攤子,要麼……他有更瘋狂的計劃。
“他想繞過審批。”沈卿寧一針見血,“透過普羅米修斯系統,篩選出合適的‘試驗品’,在病人不知情的情況下,將這些危險的支架植入他們體內,偽造臨床資料,從而讓產品‘合規’上市。”
一個完整、邪惡的閉環形成了。
竊取來的軟體,加上自己掌控的硬體。
從篩選病人,到植入器械,再到資料回收,白宴青試圖打造一個屬於他自己的,黑暗的醫療帝國。
“他已經不是商人了。”傅錦年緩緩開口,聲音冷得像冰,“他是個屠夫。”
“涅槃計劃。”
許樂在電話那端說出這個名字,傅錦年結束通話電話,那四個字卻彷彿仍在耳邊嗡鳴,化作一枚冰錐,鑿開了他記憶的冰層。
昏迷中那些支離破碎的幻象,父親傅明哲狂熱的低語,關於“進化”與“絕對邏輯”的囈語……此刻,它們與那份廢棄的動物實驗報告,那具高致死率的支架,那個被竊取的普羅米修斯系統,詭異地絞纏在了一起。
所有線索,原來早已被一根名為“涅槃”的線串起。
他猛然望向沈卿寧,眼底的寒意幾乎能凍結空氣。
“他不是為了錢。”
沈卿寧正看著法務部發來的郵件,聞言抬起頭,立刻從他的神情中讀懂了什麼。她順著那條看不見的線索往下想,聲音也冷了下來:“普羅米修斯系統是篩選工具,那個支架是……試驗的道具。”
“而‘涅槃計劃’,才是他真正的目的。”傅錦年接上。
一個妄圖透過植入物和基因干涉,強行實現人類“最佳化”的瘋狂構想。白宴青根本不是想做個商人,他想做的是造物主,一個能讓他自己擺脫病痛,獲得永生的神。
這個認知,讓沈卿寧的心也墜入冰窖。這已遠非商業犯罪,而是反人類的深淵。
“我去找他。”傅錦年站起身。
“不行,”沈卿寧想也不想就否決,“一個瘋子在窮途末路時,什麼都做得出來。”
“他會見我的。”傅錦年的目光穿透了眼前的虛空,彷彿看到了那個同樣被“進化”念頭所蠱惑的男人,“他急於向‘黑石醫療’證明他的‘神蹟’,而他相信,只有我……才能真正理解他口中的‘進化’是什麼。”
沈卿寧凝視著他。
她在他沉靜的神情裡,辨認出一種只有自己能了結的執拗。
她沒再勸,轉而從抽屜裡取出一個比指甲蓋還小的黑色物件,塞進他西裝的袖口內縫裡。
“他想做交易,就得拿出籌碼。”
她替他撫平了袖口的褶皺。
“我會讓他所有的籌碼,都變成壓死他自己的證據。”
包廂裡很安靜,只聽得到瓷器輕微的碰撞聲。
白宴青慢條斯理地用銀匙攪動著杯裡的拿鐵,拉花被攪成了一團渾濁的漩渦。
“終於想通了?”
他抬起頭,衝對面的傅錦年露出一個熱絡的笑容。
“現在上船,還不算晚。我保證,未來新世界的神壇上,有你一席之地。”
傅錦年沒碰手邊那杯水,水面平整得像一塊鏡子。
“一個動物實驗都通不過的技術,你要怎麼拿它封神?”
他的聲音很平靜,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銀匙攪動的動作停了。
短暫的錯愕後,白宴青嗤笑一聲,把杯子往桌上重重一放。
“舊時代的殘骸,你倒是挖得挺深。”
他靠回沙發裡,換上一種傲慢的腔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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