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似乎對她的反應很滿意:“本宮知道你是冤枉的。但淑妃喪子之痛,總要有個交代。”她揮揮手,“你退下吧。記住,今日之事...”
“臣什麼都沒聽見,什麼都沒看見。”林小草低頭應道。
離開坤寧宮,林小草才發現自己的手心全是汗。皇后這是在暗示她,淑妃的事會以一個宮女頂罪結案。而她,只需保持沉默,就能安全脫身。
回太醫院的路上,林小草被賢妃宮裡的綠萼攔住:“林太醫留步!我家娘娘突發頭痛,請您速去診治!”
若是以前,林小草會毫不猶豫地跟去。但此刻,她想起李時春的禁令,以及奶奶說的“三不原則”。
“綠萼姑娘,抱歉,下官已被暫停後宮診務。賢妃娘娘玉體違和,還是請其他太醫為好。”
綠萼詫異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沒想到這個曾經熱心腸的林太醫會拒絕。但她沒再多言,匆匆離去。
傍晚回家,林家小院異常安靜。陳秀紅坐在院中縫補衣物,眼睛紅腫,顯然又哭過。
周翠花在廚房忙碌,鍋鏟聲比平日重了許多,見林小草回來,也顧不上做飯了,二話不說把林小草拉到她的房間,老太太關緊門窗:“淑妃的事怎麼樣了?”
“應該...快解決了。”林小草將皇后的暗示說了出來。
周翠花點點頭:“宮裡的事就這樣,找個替死鬼了事。你呢?沒受牽連吧?”
“暫時沒有。”林小草猶豫片刻,“不過賢妃今日派人找我診病,我推辭了。”
“做得好。”周翠花難得讚許,“這節骨眼上,少摻和後宮的事為妙。”
正說著,院門被推開,林大山風塵僕僕地走了進來。他臉色憔悴,鬍子拉碴,官服皺巴巴的,像是幾天沒換。
“我回來了。”他聲音沙啞,眼睛不敢看任何人。
陳秀紅放下針線,默默去廚房熱飯。周翠花冷哼一聲,拄著柺杖進了裡屋。林小草站在原地,與父親四目相對。林大山眼中閃過一絲哀求,輕輕搖了搖頭。
他是在求她別告密。林小草別過臉,沒有回應。
晚飯吃得沉默。林大山狼吞虎嚥,像是餓極了。他時不時給妻子夾菜,陳秀紅卻始終低著頭,一言不發。
“衙門...最近很忙?”周翠花突然開口。
林大山筷子一頓:“啊...是,吐蕃邊境不穩,兵部日夜趕製防務...”
“是嗎?”老太太冷笑,“我還以為你是忙著給林家'延續香火'呢。”
林大山臉色瞬間慘白,筷子“啪”地掉在桌上。陳秀紅疑惑地抬頭:“娘,您說什麼?”
“沒什麼。”周翠花瞥了兒子一眼,“吃飯。”
林小草食不知味,匆匆扒了幾口就藉口累了回房。她剛躺下,門就被輕輕推開。林大山躡手躡腳地進來,撲通一聲跪在床前。
“小草...爹知道錯了...”他聲音哽咽,“那黃雅...她騙了我!根本沒什麼孩子,她就是為了錢...”
林小草背對著父親,一動不動。
“爹已經把外宅退了,剩下的銀子...爹會想辦法補上。”林大山抓住女兒的手,“你別告訴你娘...她會受不了的...”
林小草抽回手:“爹自己跟奶奶解釋吧。”
“你奶奶那脾氣...”林大山打了個寒顫,“小草,你就幫爹這一回...爹保證再也不會...”
“出去。”林小草聲音冰冷,“我要睡了。”
林大山在床邊跪了許久,最終長嘆一聲,踉蹌著出去了。
林小草望著窗外的月光,心中一片冰涼。曾經的她,在軍營裡敢作敢當,治病救人從不顧忌。如今的她,卻學會了裝聾作啞,明哲保身。這是成長,還是墮落?
小滿翻了個身,迷迷糊糊地說:“哥哥...別怕...”
林小草輕輕拍著妹妹,突然明白了祖母那“三不原則”的真諦,在這吃人的京城,要想活下去,要想保護家人,有時候,不得不硬起心腸。
次日,宮中傳出訊息,淑妃的貼身宮女因嫉恨主子,在藥中摻入紅花,導致淑妃小產。宮女已認罪伏法,投井自盡。
林小草聽到這訊息時,正在整理藥櫃。她的手微微發抖,想起小滿說的話,“戴花人把紅果子扔進井裡”。原來那“紅果子”指的是...
“林太醫?”小豆子擔憂地看著她,“您臉色很差。”
“沒事。”林小草深吸一口氣,繼續分揀藥材,“小豆子,記住,在這太醫院,不該問的不問,不該看的不看,不該說的不說。”
小豆子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傍晚散值,林小草剛走出太醫院大門,就被一個陌生宮女攔住:“林太醫,淑妃娘娘有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