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林小草催促陳秀紅趕緊回去睡覺。林小草給陳秀紅端來洗腳水,讓陳秀紅泡泡腳,這段時間她照顧家裡又要顧著地裡,實屬辛苦。
泡完腳,林小草也自己洗了洗腳,回到陳秀紅和小滿身邊躺著。她摸了摸小滿熟睡的臉龐,藉著月光看妹妹肉嘟嘟的小臉,真心歡喜——逃荒後面黃肌瘦的臉終於又有些白嫩起來了。
月光透過窗紙,在泥地上投下模糊的光斑。林小草數到第三百隻羊時,終於輕手輕腳地掀開被子。身旁的小滿咂了咂嘴,在夢中抱住她的胳膊不放。
\"乖...\"林小草輕輕掰開妹妹的手指,把布偶塞進她懷裡代替自己。陳秀紅在床那頭髮出均勻的呼吸聲,周翠花則睡在靠窗的矮榻上——老太太睡前喝了安神湯,此刻睡得正沉。
光腳踩在冰涼的地面上,林小草打了個寒顫。她摸黑套上外衣,從門縫擠出去時,木門發出輕微的\"吱呀\"聲。院裡的老榆樹沙沙作響,像是在給她打掩護。
房間裡的油燈還亮著——睡前她特意添足了燈油。推門進去,撲面而來的是血腥味混著雪蟾膏的苦澀氣息。林大山和胡栓子並排躺在炕上,一個仰面打鼾,一個側臥皺眉。
林小草先摸了摸父親的額頭。溫度正常,但肋間的繃帶有些滲血。她小心揭開紗布,藉著燈光檢查傷口——還好,只是翻身時蹭破了剛結的薄痂。重新上藥包紮時,林大山在夢中悶哼一聲,嚇得她立刻停手。
\"死不了...\"胡栓子突然出聲,聲音沙啞得像砂紙摩擦,\"你爹命硬著呢...\"
林小草轉身,發現胡栓子臉色潮紅,額頭滾燙。她趕緊浸溼帕子敷在他頭上,又掀開被子檢視肩傷——果然發燒了,傷口邊緣泛著不祥的粉白色。
\"別聲張...\"胡栓子虛弱地抓住她的手腕,\"別嚇著大家...\"
林小草點點頭,輕車熟路地從藥箱取出黃花蒿酒。這是祖母教的土方子,退燒最靈。當藥酒擦在胡栓子腋下時,壯漢疼得肌肉繃緊,卻咬緊牙關沒出聲。
\"栓子叔,您忍忍。\"林小草小聲安慰,\"這藥見效快...\"
處理完傷口,她又檢查了二人的湯藥是否溫在灶上,水囊是否灌滿。最後搬來矮凳坐在兩床之間,打算守到天亮。夜風從門縫鑽進來,吹得油燈忽明忽暗。睏意如潮水般湧來,她的眼皮越來越沉...
\"小草?小草!\"
有人輕輕拍她的臉。林小草猛地驚醒,發現自己竟蜷在矮凳上睡著了,脖子扭得生疼。陳秀紅提著油燈站在面前,晨光已經透過窗紙染白了半個屋子。
“娘,什麼時辰了…”小草黏黏糊糊的問陳秀紅。“快寅時了,快起來回屋睡去。\"母親把她拉起來,\"這兒有我。\"
林小草搖頭:\"胡叔半夜發燒了,我得...\"
\"我會換帕子。\"陳秀紅不由分說地把她往外推,\"你祖母也醒了,正熬藥呢。快去睡會兒,瞧這眼圈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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