癌修

第19章 青山圍城

淨世琉璃盞大陣凝聚的血色光罩,此刻如同一個被頑童瘋狂捶打的琉璃碗,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光罩表面,無數古老玄奧的血色符文瘋狂閃爍明滅,每一次閃爍都伴隨著一圈劇烈擴散的能量漣漪。聯軍狂潮般的攻擊,裹挾著各色能量光芒——武陽王府血煞軍凝聚的暗紅刀罡、布衣武館弟子們聯手轟出的土黃色拳勁洪流、赤陽衛特有的、帶著刺骨陰寒與靈魂侵蝕力的灰黑色鎖鏈——如同永不停歇的暴雨,狠狠砸在光罩之上!

轟!轟!轟隆——!!!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連成一片,彷彿整個青山都在顫抖。能量碰撞的殉爆光團此起彼伏,將護山大陣外的天空映照得一片光怪陸離。每一次劇烈的爆炸,都讓那血色光罩劇烈地波動、扭曲,彷彿下一秒就會徹底崩碎!透過變得稀薄的光罩,已經可以清晰地看到外面密密麻麻、如同蝗蟲般湧動的敵軍身影,以及他們眼中燃燒的貪婪、暴虐與毀滅的慾望。

“頂住!守住陣基!為長老們爭取時間!”一名醫部執事聲嘶力竭地吼叫著,帶領著數十名弟子,將體內本就不多的真氣瘋狂注入腳下幾處散發著微弱光芒的陣基節點。然而,杯水車薪。他們的真氣注入,如同小溪匯入怒海,瞬間就被大陣承受的恐怖壓力吞噬殆盡。不少弟子臉色煞白,口鼻溢血,顯然已到了強弩之末。

“邢明!你這個叛徒!畜生!”另一處陣眼旁,一名武部長老目眥欲裂,看著東側陣眼方向。那裡,原本應該由邢明親自鎮守的陣眼核心區域,此刻卻只有稀稀拉拉幾名明顯是邢明死忠的武部弟子在裝模作樣地維持,甚至有人故意將攻擊引向薄弱處!而邢明本人和他的心腹,早已不見蹤影!正是這關鍵陣眼的“失守”,如同堤壩的蟻穴,讓整個護山大陣承受的壓力陡增數倍,搖搖欲墜!

轟隆——!!!

又是一道由數名王府供奉聯手轟出的巨大血色刀罡,狠狠斬在光罩東側!伴隨著刺耳的碎裂聲,光罩上赫然出現了一道長達數丈、觸目驚心的裂痕!雖然血光流轉,裂痕在飛速彌合,但那股毀滅性的氣息已經透了進來,讓附近的弟子如墜冰窟!

“桀桀桀…琉璃齋的烏龜殼,快碎了吧?”光罩外,一個尖利刺耳的聲音透過陣法傳來,充滿了戲謔和殘忍,“綠柳老道姑,乖乖交出羅天和青黴素配方,再敞開山門跪迎我家世子,或許還能留你們全屍!否則…破陣之時,雞犬不留!”正是武陽王府世子歐陽信麾下最得力的爪牙,血屠手——屠千刃!

“放你孃的屁!”綠柳長老冰冷的聲音如同九天寒冰,瞬間壓過了外面的喧囂。她修長的身影不知何時已出現在東側陣眼上空!青色的道袍在狂暴的能量亂流中獵獵作響,清冷的臉龐此刻籠罩著一層肅殺的寒霜,那雙平日裡溫和的眼眸,此刻銳利如劍,直刺光罩外屠千刃的方向。

她雙手掐訣,速度快到留下道道殘影!一道道翠綠色的、蘊含著磅礴生機的真元如同靈蛇般從她指尖流淌而出,精準地注入下方那處被邢明放棄、瀕臨崩潰的陣基節點!

嗡——!

原本黯淡的陣基節點猛地爆發出強烈的翠綠光芒!無數細密的藤蔓虛影憑空生出,瘋狂纏繞、修補著那道巨大的裂痕!光罩的波動瞬間被強行穩住了一瞬!

“綠柳!你還有心思管這裡?”另一個方向,一個陰冷如同毒蛇吐信的聲音響起,充滿了怨毒,“看看你的老巢吧!”話音未落,數道凝練到極致的灰黑色鎖鏈,如同毒龍般從聯軍後方電射而出!目標並非光罩,而是——藥廬所在的澄心谷方向!

鎖鏈所過之處,空間都留下淡淡的腐蝕痕跡!是赤陽衛“奪魄”小隊的絕殺——蝕魂索!

“找死!”綠柳眼中寒芒爆射!她左手維持著對東側陣眼的真元灌注,右手並指如劍,朝著那襲來的蝕魂索凌空一點!

“青藤縛邪!”

嗤嗤嗤!

藥廬方向,紫竹林邊緣,數株千年紫竹彷彿活了過來!粗壯的竹身猛地抽出數十道翠綠欲滴、凝練如實質的真氣藤蔓,如同靈蟒出洞,後發先至,精準無比地纏上了那幾道蝕魂索!藤蔓上青光流轉,帶著強烈的淨化之力,與蝕魂索的陰毒死氣激烈碰撞,發出“滋滋”的消融聲!

“哼!雕蟲小技!”屠千刃獰笑一聲,巨大的血色鬼頭刀凌空劈下,一道更加龐大的血色刀罡撕裂空氣,直斬綠柳本體!與此同時,布衣武館的石布衣(石玲瓏之父)也悍然出手,一拳轟出,土黃色的拳勁凝成一座小山虛影,帶著萬鈞之力砸向綠柳!更有數名王府供奉,各種陰毒法器、符籙如同暴雨般砸落!

綠柳瞬間陷入圍攻!她身法如風,在漫天攻擊中穿梭閃避,一道道翠綠藤蔓、金針、淨化光盾不斷閃現,將襲來的攻擊或格擋、或偏轉。然而,雙拳難敵四手,更遑論她還要分心維持東側陣眼!一道陰毒的蝕骨針擦著她的左臂飛過,帶起一串血珠!石布衣的拳勁餘波震得她氣血翻騰!她清冷的臉龐上,血色在一點點褪去。

“長老!”“綠柳師叔!”下方目睹這一幕的弟子們心膽俱裂,悲撥出聲。

“守住陣基!不用管我!”綠柳的聲音依舊冰冷堅定,但一絲難以掩飾的疲憊已悄然爬上眉梢。她目光掃過下方一張張或悲憤、或絕望、或決絕的臉龐,掃過那在聯軍猛攻下不斷波動的血色光罩,最後,深深地望了一眼藥廬深處…那裡,有她拼死也要守護的弟子,和最後的希望。

幽深秘道,向死而行。

濃得化不開的黑暗,混合著泥土、苔蘚和某種古老岩石的冰冷氣息,壓迫著每一個人的神經。秘道狹窄崎嶇,僅容一人勉強通行,腳下是溼滑的碎石和不知沉積了多少年的淤泥。空氣中瀰漫著一種令人窒息的死寂,只有沉重的喘息、踉蹌的腳步和壓抑的咳嗽聲在狹窄的空間內迴盪,顯得格外刺耳。

柳長耳揹著昏迷的羅天,每一步都走得異常艱難。羅天的身體冰冷僵硬,左臂至左肩連同半邊脖頸,覆蓋著那層冰冷堅硬、流轉著淡金色光澤的晶化鎧甲,觸手如同萬年玄冰。每一次顛簸,晶化邊緣與正常血肉接觸的地方,都滲出細微的血珠,帶來撕裂般的痛苦。更可怕的是,柳長耳能清晰地感覺到,背上之人的生機正在以一種緩慢卻堅定的速度流逝,如同沙漏中不斷減少的沙粒。那晶化,正貪婪地吞噬著羅天的生命本源!

錢伯拄著他的舊刀,如同一個蹣跚的老人,每一步都伴隨著劇烈的喘息和壓抑的痛苦悶哼。他左半邊身體幾乎被灰綠色的膿血浸透,蝕骨釘的陰毒死氣如同跗骨之蛆,正沿著經脈瘋狂蔓延,帶來深入骨髓的寒冷和麻痺。那張飽經風霜的臉上,籠罩著一層不祥的青黑死氣,只有那雙渾濁的老眼,依舊燃燒著不滅的火焰,死死盯著前方引路的秀兒。

秀兒小小的身體在黑暗中微微顫抖,臉色蒼白得近乎透明。強行解讀羊皮卷帶來的精神反噬雖被羅天以本源之力強行壓制淨化,但那種靈魂被撕裂、本源被汙染的痛苦陰影依舊縈繞不去。她緊緊攥著那張染血的紙條——“…晶厄…源池…地心玉髓…陵墓心臟…化…”——彷彿抓著唯一的救命稻草。紙條上的炭筆字跡被汗水和血水暈染開,模糊不清。她努力辨識著,回憶著羊皮卷傳遞的破碎畫面,試圖找到通往“陵墓心臟”的線索。然而,這秘道如同迷宮,岔路極多,前方的黑暗彷彿永無止境。

“咳…咳咳…”錢伯一陣劇烈的咳嗽,身體猛地一晃,差點栽倒。他急忙用刀拄地,才勉強穩住身形,一口帶著腥臭的灰綠色淤血噴在地上。

“錢伯!”秀兒和柳長耳同時驚呼。

“沒…沒事…死不了…”錢伯喘息著,抹去嘴角的血跡,聲音嘶啞,“柳…柳先生,前面…可有眉目?”

柳長耳停下腳步,將背上的羅天輕輕靠在溼冷的巖壁上,自己也疲憊地喘了口氣。他枯瘦的手指在懷中摸索,掏出了那塊拓印著紫木牌部分紋理的暖玉片。玉片在絕對的黑暗中,散發著極其微弱的濛濛紫光,如同螢火。

“紫木牌對凰羅陵地脈有感應…這玉片拓印了部分核心紋理…”柳長耳將玉片貼近眉心,精神力小心翼翼地探入,“但此地…地脈紊亂…干擾極強…感應斷斷續續…只能勉強感知…東北方向…地脈氣息稍強…”他指向左側一條更加狹窄、幾乎被藤蔓完全封死的岔路,語氣帶著深深的不確定。

就在眾人心頭沉重之際——

嗡!

一聲極其微弱、卻帶著某種奇異韻律的震顫,陡然從柳長耳背上的羅天體內傳出!準確地說,是從他那完全晶化的左臂傳出!

覆蓋左臂的淡金色晶甲,此刻正散發著一種與之前被動排斥陰毒時截然不同的、極其微弱的脈動!這脈動並非能量外放,而更像是一種…共鳴?一種對某種特定能量頻率的…呼應?

柳長耳和錢伯同時一震,目光死死盯住羅天的晶化左臂。

更詭異的是,柳長耳手中那塊原本只能散發微弱紫光的拓印玉片,在羅天左臂晶甲發出脈動的瞬間,其光芒竟也微不可查地增強了一絲,並且…微微偏向了右側另一條看似死路、佈滿嶙峋怪石的岔道方向!

“這…”柳長耳眼中爆發出難以置信的光芒,“晶化…在呼應玉片?不…是在呼應凰羅陵更深處的…某種東西?!”

秀兒也猛地抬頭,看向右側那條死路般的岔道,腦海中那幅破碎的畫面再次閃現:巨大的暗金祭壇…流淌的粘稠源液…以及源池邊緣縫隙中,那株頑強鑽出、散發著青碧光芒的藤蔓…一股源自血脈深處的悸動讓她脫口而出:“不是左邊!是右邊!源池的氣息…在右邊!”

“走右邊!”錢伯毫不猶豫,低吼一聲,用刀劈開擋路的藤蔓,率先踏入那條佈滿怪石的狹窄通道。柳長耳深吸一口氣,再次背起羅天,緊隨其後。秀兒緊緊攥著紙條,跟了上去。

這條岔道更加難行,怪石嶙峋,空間逼仄,眾人幾乎是匍匐前進。但越往裡走,空氣反而變得乾燥起來,那股腐朽的泥土氣息被一種淡淡的、如同金屬又似岩石的冰冷氣息取代。羅天晶化左臂發出的那種微弱脈動,也越來越清晰,越來越有規律。柳長耳手中的玉片,紫光也穩定地指向通道深處。

突然!

走在最前面的錢伯猛地停下腳步!

前方豁然開朗!狹窄的通道盡頭,竟是一個不大的天然石室!石室中央,矗立著一尊高約丈許、佈滿歲月痕跡的古老石像!石像雕刻的並非人形,而是一頭形似麒麟卻背生雙翼、腳踏祥雲的異獸!異獸昂首向天,姿態威嚴,但石像表面佈滿裂紋,一隻翅膀更是斷裂了大半,顯得殘破不堪。

而在石像基座前方,地面並非岩石,而是一整塊巨大的、半透明的水晶!水晶內部,並非空空如也,而是封存著一副巨大的、栩栩如生的…骨架!那骨架通體呈現一種暗沉的紫金色,骨骼粗壯,結構奇異,充滿了力量感。骨架的姿態,彷彿在守護著什麼,頭骨低垂,空洞的眼窩凝視著基座下方一個不起眼的、僅容一人透過的幽深孔洞!孔洞內,一股微弱卻精純無比的、帶著大地厚重與生機勃勃的奇異氣息,絲絲縷縷地散發出來!

“這…這是…”柳長耳看著那水晶中的紫金骨架,感受到那股精純的地脈氣息,聲音帶著震撼,“守陵瑞獸‘紫睛踏雲犼’的遺骸?!此地…此地難道是通往陵心地脈的真正門戶?!”

秀兒手中的染血紙條,此刻彷彿變得滾燙!她死死盯著石像基座下方那個幽深的孔洞,以及孔洞中散發出的氣息,失聲叫道:“地心玉髓!這氣息…和羊皮捲上描述的‘陵墓心臟’氣息很像!源池一定在下面!”

希望就在眼前!

然而——

“呵呵呵…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一個陰冷、沙啞,帶著濃重金屬摩擦質感的聲音,毫無徵兆地在石室入口處響起!

三道籠罩在暗綠色緊身衣中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從眾人來時的通道陰影中滑出,堵住了唯一的退路!為首者臉上帶著一張刻畫著詭異哭臉的面具,只露出一雙毫無感情、如同毒蛇般的眼睛。正是之前襲擊藥廬的影衛頭領!他身後兩名影衛,氣息同樣陰冷晦澀。

“虞正大人果然神機妙算,料到你們會走這條‘星隕密道’。”哭臉影衛頭領的聲音如同毒蛇吐信,目光貪婪地掃過水晶中的紫金骨架和那個幽深孔洞,“守陵獸遺骸…地脈門戶…還有…身負神羅血脈的鑰匙…很好!省得我們再去闖那兇險萬分的正門了!”

他緩緩抬起手,十指指甲瞬間暴漲,化為閃爍著幽綠毒芒的利爪,指向柳長耳背上的羅天:“交出鑰匙,留你們全屍。否則…讓你們嚐嚐‘蝕骨化魂散’的滋味,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殺機,瞬間鎖定了石室中傷痕累累的三人!

東側陣眼,血染琉璃。

綠柳長老的身影在漫天攻擊中如同狂風暴雨中的一葉扁舟,青色道袍已被鮮血染紅多處。她清冷的臉上血色盡褪,氣息明顯衰弱了許多,但那雙眼睛卻亮得驚人,燃燒著決絕的火焰。

“綠柳!束手就擒吧!這烏龜殼馬上要碎了!你還能撐多久?”屠千刃揮舞著巨大的鬼頭刀,獰笑著再次劈出一道血色刀罡。

綠柳沒有回答。她目光掃過下方那些在聯軍猛攻下苦苦支撐、不斷倒下的弟子,掃過那不斷增添新裂痕、光芒愈發黯淡的血色光罩,最後定格在藥廬的方向…那裡,有她最後的希望,也是淨瓶琉璃齋最後的火種。

一絲極其複雜的神色在她眼中閃過,有眷戀,有不捨,但最終化為一片冰封的決然。

“夠了。”她輕輕吐出兩個字,聲音不大,卻彷彿帶著某種奇異的力量,穿透了震天的喊殺和爆炸聲,清晰地迴盪在每一個琉璃齋弟子的耳邊。

所有弟子,無論正在激戰還是勉力維持陣基,都下意識地停下了動作,愕然抬頭望向空中那道浴血的身影。

綠柳懸浮在半空,雙手緩緩抬起,在胸前結出一個古老而玄奧的法印。這個法印一出,她整個人的氣息驟然變了!不再是之前的凌厲與肅殺,而是一種…燃燒自我、迴歸天地的悲愴與浩大!

“師妹!不要——!!!”遠處,正在另一處陣眼竭力維持的柳長耳分身(一道符籙化身)發出撕心裂肺的悲吼!他瞬間明白了綠柳要做什麼!

綠柳對師兄的悲吼充耳不聞。她清冷的眼眸中,最後一絲情感波動也消失了,只剩下純粹的、如同琉璃般剔透的意志。

“以我身,為琉璃之盞!”她清越的聲音響徹雲霄,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莊嚴。

“以我血,染淨世之焰!”

“以我魂,鑄不破之壁!”

“琉璃淨世,護佑蒼生——金丹,燃!”

轟——!!!

無法用語言形容的璀璨光芒,從綠柳體內轟然爆發!那不再是翠綠的生機之光,而是一種純淨到極致、彷彿能淨化世間一切汙穢的琉璃淨火!她的身體,在這一刻彷彿真的化為了一尊人形的琉璃盞!眉心處,一點只有鴿卵大小、卻凝聚了她畢生修為精華、金光流轉的渾圓金丹,緩緩浮現!

然後,在無數道驚駭欲絕的目光注視下,那枚蘊含著恐怖力量的金丹,猛地燃燒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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