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下了場秋雨,花房外的花草枝葉被雨水打落滿地。
芳嬸起了個大早去打掃,拎著工具路過門廊前,一個瑟縮的身影映入眼簾。
“我的天吶,你在這幹什麼?!”
叫聲尖銳,吵醒了蘭箏。
她虛弱地從臂彎里昂起臉,溼發半貼在毫無血色的臉頰上,遲鈍看向周圍的模樣,活像一隻迷失的麻雀。
昨晚風急雨驟,她竟然就這麼在門口坐了一晚上,不按門鈴,一聲不吭,好在才入秋,否則是要出事的。
芳嬸丟下掃把,轉身跑了進去。
沒一會。
門再被開啟。
是霍旭東,他站在臺階上,居高臨下,矜貴漠然,和她這種螻蟻之間,是雲泥之別。
蘭箏忙不迭起身,從懷裡將那張檢查單小心翼翼展開遞到霍旭東面前。
好在沒溼,只是有些潮了,紙張發軟,蔫蔫的被她撐在掌心,彷彿一用力就會被撕破,如同她快要爛掉的人生。
紙上的每個字都在證明她的清白,可霍旭東不看。
“今天不走,明天也是要走的,你以為這樣惺惺作態,我就會心軟?”
蘭箏腦袋裡嗡地一聲,是啊,第二天了,她還一點進展都沒有。
要是讓姐姐知道了。
一定會失望的。
啞巴不會說話,霍旭東也用不著她的答覆,冷聲吩咐芳嬸,“帶她進去洗個澡換身衣服,免得讓人看到以為我虐待她。”
走下臺階。
霍旭東鬼使神差回了頭。
芳嬸正扶著蘭箏進去,她雙腿發麻,動作遲緩,抬步時褲腳上移,露出血肉模糊的後腳跟,被磨掉的皮肉組織粘黏在白色襪子上。
從市中心到舟水灣十幾公里的路,蘭箏徒步走了一晚,淋了一夜的雨,磨破了腳,就只是為了送那張檢查單給他看。
蠢得夠可以的。
*
趴在浴缸邊緣,熱水包裹身體,寒意和疲憊被驅散,蘭箏昏昏欲睡時門被敲響。
芳嬸催促著:“洗好沒有,磨蹭什麼呢?快點出來,梁小姐派人來看你了。”
是姐姐!
不敢耽擱,蘭箏換好衣服往樓下跑。
跑到樓梯上,只看到小客廳裡站著個男人,沒有姐姐。
男人面孔肅冷,手裡拿著只紙箱,見蘭箏來,畢恭畢敬道:“二小姐,大小姐讓我來把這些給你。”
蘭箏認得他。
是姐姐的司機兼保鏢。
回滬那天,也是他開車接的蘭箏。
來得急。
沒有帶紙筆。
蘭箏一字一頓,用唇形問,“姐姐呢?”
“大小姐有事要忙,這裡面是一些吃的,還有衣服。”男人望向樓上,“有些重,我幫您拿上去。”
蘭箏呆怔地望著那隻箱子,沉甸甸的,都是姐姐的心意。
可她有資格收嗎?
進房間放下箱子,裴宋又道:“大小姐還說,希望您能儘快和霍先生更近一步,畢竟這不止關係到您一個人的去留問題。”
梁織的婚姻,梁家的存亡。
都壓在蘭箏身上。
拿起紙筆,蘭箏簡言寫下:【姐不來,是生氣嗎?】
“目前沒有,但如果您繼續毫無作為下去,大小姐真的可能會失望呢。”
看似毫無重量的一句話,其實潛藏著濃濃的脅迫意味。
本章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