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箏和霍旭東前後腳回到舟水灣。
室外寒潮洶湧，室內舒適恆溫，雖然看似平靜，實則潛藏著更大的危機。
換下身上的衣服，蘭箏往浴室去洗漱，路過床邊時手機忽而亮起。
是霍旭東的資訊。
【過來。】
簡短又強制性的兩個字。
去洗澡的計劃被打斷，蘭箏拿著手機過去，好方便交流。
走到門前，深吸了口氣敲響。
“進來。”
不輕不重的兩個字。
品不出其中喜怒哀樂，淡淡的，偏是這樣才更讓人害怕。
蘭箏貿然跑去梁家，沒有打招呼。
加之在醫院裡攙扶謝開之的那筆舊賬，如果加在一起清算，今晚是必定不好過。
踏進那扇門前，蘭箏做了一番自我心理疏導，勸慰自己無論是捱罵，還是譏諷。
一一承受下來就是。
也不是頭一遭了。
霍旭東的房間是套房，分客廳和臥室，寬敞明亮，沙發橫在中央，被冷白的光芒照出皮質的昂貴光澤。
他人不在。
浴室裡有嘩嘩水聲在響。
腳下彷彿捆了兩塊大石頭，每走一步都要攢著勁，蘭箏神情緊繃，剛彎腰坐下時，整個身體卻倏然冷了下來。
只因面前的茶几上正擺著一沓照片，複製列印下來，有些年頭，畫素模糊，噪點在人臉上留下了失幀美。
照片裡的蘭箏是最稚嫩青澀的年紀。
十六還是十七。
她記不清了。
半蹲在地上，穿著白色棉麻裙子，正在鬥面前的一隻布偶貓玩，側著頭，手裡拿著小貓喜歡的羽毛，微笑著拍下了這張照片。
和斯沉生活的點滴被這張照片揭開。
下面那一摞都是些什麼畫面，蘭箏想都不敢想。
霍旭東都看過了嗎？
他又會怎麼想？
這間房子頓時成了監牢。
厚厚的照片成了罪證。
霍旭東從洗手間出來時，平淡神色裡掛著幾分涼薄的笑，讓人不寒而慄。
他成了審訊的長官，一個抬步，一個目光，都讓蘭箏如芒在背，冷汗直冒。
“梁琦說你去找你姐姐了，怎麼也不說一聲？”
沒有先問照片，或者是謝開之。
反倒問起最微不足道的。
這種時候，蘭箏更不敢忤逆霍旭東，指尖敲打著冰冷的手機螢幕寫下：【我就是有點想姐姐了。】
“那怎麼不讓司機送你去呢？”
蘭箏每每低頭打字，頭上都像是懸了把刀，隨時可能落下。
【我怕……司機不送。】
霍旭東笑了。
他沒洗澡，沒換衣，身上的是常規款的襯衫，雪白的領子襯得人愈發儒雅。
但這根本不是他的本性。
“解蘭箏，你滿嘴跑火車的臭毛病也是斯沉教的嗎？”
蘭箏一抖。
窄而薄的肩膀像一張紙，一揉就會碎。
“怎麼不說了？”
抽起茶几上的照片，霍旭東一股腦全部砸到了蘭箏身上，照片滑落掉在腳邊，上面男女親密的合影明晃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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