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有些毛茸茸的癢。
像是有羽毛在臉上亂撓，蘭箏側頭去躲，意識還在沉睡中，羽毛滑到了唇上，又到了鼻尖。
癢勁兒將思緒填平，喚醒。
猛然想起什麼。
蘭箏睡意全無，甦醒中開始想起昏迷前在機場洗手間遇到斯沉的事情。
不，應該只是噩夢。
這個時候。
她應該隨霍旭東到了京州才是。
對。
是噩夢。
可睫毛的顫動和身體的緊繃還是沒有逃過魔鬼的眼睛。
“小蘭箏，我知道你醒了。”
身體裡遊動的血凝了，筋脈開始抽搐，蘭箏抓緊身下的床單，強迫自己不去睜眼，這樣就可以不用面對。
可他又怎麼會讓她輕易逃過。
“你再裝，我就躺下來和你一起睡了？”悠長，富有磁性的男聲抵在耳畔，氣息落在耳朵上，很折磨人的心智。
見蘭箏還是不睜眼。
他的手又撫上來，這次掐住了下巴，伴隨“咔吧”一聲，骨頭脫臼，疼痛在瞬間侵襲神經，蘭箏痛得睜大雙眼。
視線裡一對溼漉漉的，掛著淚花的琥珀色瞳孔對了上來。
斯沉是中法混血。
母親是有名的美人，他完美繼承了母親的優點，頭髮是罕見的金色，眉骨高，眼窩深邃，鼻樑高挺。
因為過於出色的樣貌，十歲開始便做了模特，硬照貼滿街頭，動態廣告每隔一段時間便會迴圈在時代廣場的大屏上。
但也是這張臉。
對蘭箏來說就是地獄閻羅的存在，落到他手上，自己非死既殘。
“你看你，何苦呢？”
斯沉的手指輕撫在蘭箏的臉頰上，雖然是熱的，可因為恐懼，被感官辨別成了冷，蘭箏連哭都哭不出來，大腦是宕機的。
斯沉笑笑。
“看你，是不是太久沒見到我激動的？”
“……沒事，我這兩天就帶你回去，你看你都瘦了。”
他做出心疼的表情，低頭趴在了蘭箏身上，大口汲取著她身上的氣味，像是鴉片館裡那些形如枯槁的老煙槍終於抽上了一口，眉頭都舒展開了。
手跟著滑到了手背上，他想和她五指相扣，可蘭箏死死攥著跟他慪氣。
斯沉又不滿抬眸，“你再這樣不乖，我就把你的十根手指頭全部捏碎。”
如果激怒他，他真的做得到。
蘭箏不得不順從地張開手指，任由他的五指穿進來，像是相愛的人在調情一般。
可還沒有安靜片刻。
斯沉又忽然直起身子，全神貫注盯著蘭箏的臉，接著問：“父親說你被你姐姐送給了別的男人，是真的嗎？”
下巴脫臼，蘭箏張不開嘴，便想保持沉默。
斯沉又威脅：“說話。”
“是。”
對他天然的恐懼是蘭箏心理障礙，但偏偏能夠反向克服。
畢竟對別人不說話沒什麼。
但對斯沉，他會折磨到她出聲。
“你讓他碰你了？”
斯沉表情千迴百轉，複雜交織，憤怒裡還摻著一點點悲傷。
清透的眼眸如同浸到水裡的寶石。
璀璨易碎。
在蘭箏強忍疼痛說出“碰了”二字時，他又瞬間暴怒，揚起手打在蘭箏臉上，“賤貨！”
旋即像瘋了般揪起蘭箏的衣領。
“我都沒有碰你，他憑什麼碰你，我要去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