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危險降臨前的徵兆。
抓住這點,斯沉再度開口激怒,他常說英文,中文並不標準,但用詞謹慎。
“霍先生喜歡替別人養孩子我沒意見,反正這也不是我留在蘭箏肚子裡的第一個孩子了。”
“……但現在她到了二十歲,父親命令我帶她回去結婚。”
走廊兩側幾扇病房門都是關著的。
值班護士早就聽到了動靜,只是不敢貿然過去,畢竟那幾個人之間的氣氛太驚悚。
陌生人這時候進去。
必然會被殃及。
霍旭東面無表情聽著,斯沉還在繼續,離近了他一頭金髮奪目,立體的五官上是清晰可見的輕蔑,“其實我也沒有多喜歡她,只不過突然少了個僕人很不習慣。”
這個人,這些話。
只差把混蛋兩個字寫在臉上了。
可他不在乎。
“說到底不過是個爛貨,你要是實在想要,我就當丟了個垃圾給你好了。”
說著他揚起手臂一揮,將蘭箏重重推到霍旭東懷裡。
見這樣還不行。
斯沉又打量起長孫絨,鼻尖抽了抽,露出下流惡劣的神色,“但也不能讓你白拿我的東西,要不就把這個妹妹賠給我吧?”
抬起手臂,作勢就要落在長孫絨肩上。
指尖觸上的剎那。
霍旭東揮起的拳頭正中斯沉正臉,這一拳蓄力好久,力氣過重。
拳頭下去。
斯沉牙齒鬆動,鼻腔受損,口腔裡佈滿鐵鏽味,後退幾步沒站穩倒了下去。
他臉上的血和痛苦神色最大程度刺激到了蘭箏。
舌根可以活動了,聲嗓裡也重新有了氣。
那隻抓著霍旭東的手瞬間鬆開了,蘭箏像是被斯沉控制住了思緒,想也沒想撲了過去。
嘴裡跟著喊了聲:“……沉哥。”
聲音不大,嗓音輕軟,還有哭過的哽咽。
霍旭東和長孫絨都聽見了。
後者不可思議地轉頭,“小嫂子會說話啊……”
是會說。
但只為斯沉開口。
*
深更半夜接到霍文君打來的電話。
梁織從床上爬起來,拖動失去的半截腿挪著坐起來,深夜的寂靜在霎時被霍文君的罵聲覆蓋。
“你們到底還要害霍家多少人才夠啊?”
“……您這是什麼意思,我不太懂。”
一接到訊息霍文君就醒了,不能立刻趕去京州,只能急得在屋子裡踱步,“解蘭箏那個死丫頭偷偷和以前的姦夫聯絡,她恬不知恥就算了,還偏偏讓旭東看到!”
“姦夫?您是說斯沉嗎?”
“我管他是斯沉還是斯輕!”
霍文君嗓門尖銳,昂高了聲調幾乎要刺破梁織的鼓膜,“現在旭東動了手,鬧大了,要是因為他們影響他的晉升和許家的婚事,你看梁家能不能活到明天!”
“滴”的一聲電話結束通話。
梁織冷汗直冒,睡意全無,怔愣過後爬起來去坐輪椅,因為太慌亂,身子驀然滑落下床,輪椅也被壓翻。
動靜引得隔壁的裴宋起身跑來。
他推門進去,迎面卻飛來一隻杯子,“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