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馬的機票，像一張通往新世界的船票，靜靜地躺在顧書言的手機裡。
但他沒走。
在奔赴新生之前，他要親手為舊世界，釘上最後一顆棺材釘。
蕭氏集團，頂層CEO辦公室。
曾經屬於蕭振國的權力中樞，如今被蕭晚晴打理得像一個精密的手術室，冷靜，高效，沒有一絲多餘的溫度。
顧書言推門進去的時候，她正在簽署一份檔案，頭都沒抬。
“昨天跟你對賭的那幾個老傢伙，今天一早就遞了辭呈。”
她的聲音，平得像AI，“股份轉讓協議也簽了，按你說的，五折。”
“幹得漂亮。”顧書-言在她對面坐下，將一個隨身碟，輕輕推了過去。
蕭晚晴終於停下了筆，抬起眼。
那雙曾經冰冷銳利的眸子裡，此刻帶著一絲探究。
“這是什麼？”
“剩下的那些。”
顧書-言的指節無意識地摩挲著桌面冰涼的邊緣，
“蕭氏這棵大樹，根早就爛了。有些蛀蟲，藏得太深，不把整棵樹掀了，根本看不見。”
“你想讓我，幫你清理門戶？”
蕭晚晴的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不。”顧書言搖了搖頭，那眼神，深得像一片星空，
“我不是在幫你。”
“我是把這把刀，交給你。”
他看著她，一字一頓，
“這艘船，以後你來開。怎麼開，開去哪，我不管。我只有一個要求。”
“什麼？”
“讓‘顧婉基金會’，成為它永遠的燈塔。”
蕭晚晴沉默了。她深深地看著眼前的男人，這個名義上的弟弟，實際上的對手，如今的……盟友？
她以為，他會把蕭氏當成戰利品，拆骨入腹。她甚至做好了準備，與他進行一場更漫長，更殘酷的極限拉扯。
可他現在，卻要把這艘船的舵，連同那張藏著所有航道秘密的海圖，一起交到她手上。
家人們誰懂啊，這操作，直接把她的CPU給乾燒了。
“為什麼？”她終於問出了口。
顧書言笑了笑，站起身，走到了巨大的落地窗前。
“因為我累了。”
他看著窗外那片他親手打下的江山，語氣裡，帶著一絲卸下千斤重擔的疲憊。
“我的人生，不該只有復仇。”
就在這時，蕭晚晴的臉上，那萬年不變的冰山表情，突然融化了。她笑了，那笑容，不再是冰冷的偽裝，而是帶著一種石破天驚的，近乎瘋狂的野心。
“你以為，這就結束了？”
她站起身，走到顧書-言身邊，與他並肩而立。她的聲音，壓得很低，卻像淬了火的鋼，帶著一股灼人的熱度。
“顧書言，你贏了我爸，贏了那幫老廢物，你覺得你就贏了全世界？”
“你攪動的，不過是京城這個小池塘裡的風浪。你看到的，也只是冰山的一角。”
“我爸為什麼那麼執著於科技轉型？為什麼不惜一切代價要搞‘視覺矩陣’？”
她的眼神，像兩把出鞘的利刃，閃爍著駭人的光芒。
“因為，真正的牌局，根本不在這裡。”
“在華爾街，在倫敦，在那些你看不見的離岸基金裡。”
“有一群真正的‘神’，他們玩弄著資本，操縱著世界經濟的走向。”
“我爸，包括我們蕭家，在他們眼裡，不過是一顆比較好用的棋子。”
“你所謂的復仇，你親手推倒的這座大廈，在他們看來，不過是換掉一顆不聽話的棋子而已。”
“你以為你是玩家？不，你跟我爸一樣，都只是別人棋盤上的棋子！”
這番話，像一顆引爆的核彈，在顧書言的心裡炸開了鍋。
他猛地轉頭，死死地盯著蕭晚晴，那雙古井無波的眸子裡，第一次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一直以為的終局，竟然只是個新手村教程？
蕭晚晴看著他震驚的表情，嘴角的笑意更深了，那是一種棋逢對手的，病態的興奮。
“你遞給我的這把刀，很好。清理門戶，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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