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反抗,也沒有求饒。
上一世,他求過,鬧過,結果呢?
換來的不過是更深的絕望和更殘酷的對待。
這一世,他學會了將苦楚深埋心底,以沉默應對一切。
血液還在流淌。
唐暖暖似乎很滿意顧書言的“順從”,嘴角勾起一抹譏誚的弧度。
“算你識相。”
她踱步到顧書言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蒼白的臉。
“顧書言,記住你的本分。”
“你就是書景的影子,是他的備用血袋。”
“只要書景需要,你就必須隨叫隨到。”
“別想著逃跑,外面我的人會二十四小時跟著你。你要是敢耍花樣……”
她頓了頓,聲音壓低,帶著濃濃的威脅。
“我會讓你知道,什麼叫生不如死。”
顧書言眼簾微垂,遮住了眸底翻湧的情緒。
生不如死?
他上一世,不就已經嚐盡了嗎?
精神病院的大火,不僅摧毀了他的身體,更摧毀了他那顆曾經熾熱的心。
“知道了。”顧書言艱難地吐出三個字,聲音沙啞得厲害。
唐暖暖這才滿意地點點頭,對著醫生道。
“好了,就到這裡吧。”
醫生如蒙大赦,連忙拔出針頭,用棉籤按壓住顧書言手臂上的針眼。
顧書言只覺一陣天旋地轉,身形踉蹌,幾乎要跌出椅背。
一旁的保鏢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他。
動作粗魯無禮,彷彿他是件無足輕重的物品。
“唐小姐,現在送他回去嗎?”保鏢請示道。
“嗯,送回城西那間公寓。”
“看緊點,別讓他有機會溜了。”
唐暖暖一聲令下。
隨即轉身,高跟鞋敲擊地面,發出清脆聲響,她頭也不回。
徑直邁向獻血室外,滿心滿眼皆是她的顧書景。
顧書景看著唐暖暖那離去的背影,這就是差距。
唐暖暖,若是有機會,我一定也要讓你試試這種被人將自尊狠狠踐踏的滋味。
顧書言被兩名保鏢一左一右架著,拖出了醫院。
夜風吹來,帶著一絲涼意,讓他混沌的腦袋清醒了幾分。
他被塞進一輛黑色的轎車後座。
車子隨即發動,朝著城西的方向駛去。
車窗外,城市的霓虹閃爍,繁華而喧囂。
可這一切,都與他無關。
他宛如一隻被遺忘在幽暗角落的破舊玩偶,佈滿灰塵,無人問津,孤獨而絕望。
當他踏入那間名不副實的公寓——
不過是一處藏匿於老舊居民樓中的狹小蝸居,空間逼仄,擺設簡陋至極,透出一股寒酸之氣。
保鏢粗魯地將他擲於沙發上。
隨後如同兩位沉默的門神,一言不發地挺立於門口,氣勢洶洶。
顧書言沒有力氣。
因好久沒有回來住,四處都散發著黴味。
但是現在的顧書言根本沒有力氣打掃。
失血過多的後遺症開始顯現,頭痛欲裂,四肢冰冷。
他蜷縮在沙發上,身體不住地發抖。
母親的話猶在耳邊:“城西的公寓離醫院近,到時候晚上可別睡得太死……”
既然讓他出來住,連個房子都捨不得給自己買。
還是他曾經租下來的廉價公寓。
這廉價公寓一年的租金,可能都抵不上顧書景一頓飯錢。
他們只是把他當成一個隨取隨用的血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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