棲霞聽後十分欣慰：“李市令，您最近進步頗大，不僅字寫得好了，連成語都能大部分用對了。”
李重瀾頗有些窘迫地飲了一口酒，臉都紅了。
“咯咯咯！”仇靈雨忍不住大笑起來，“棲霞，哪有你這樣的，你是夸人呢，還是罵人呢？”
棲霞木呆呆地看著仇靈雨：“我說的是實話呀。”
仇靈雨看著這個不開竅的小尼姑，搖搖頭，不再多說什麼，反問：“那李市令的第二個願望呢？”
說到這個，李重瀾的表情就自如多了：“其實我自小就憧憬著，長大了做一個橫刀立馬、保家衛國的大將軍。”
“那為什麼來做市令呢？”所有人都託著腮好奇地追問。
李重瀾苦笑：“我父母親相繼去世後，我跟著幾個老僕長大，連書也沒好好讀，還當什麼將軍呢？”
大部分人都是第一次聽說他的身世，一時呆住了。大方想起自己剛才還打趣他，臉皮再厚都不免心生愧疚。
“現在也可以的。”一道清亮的聲音響起。
眾人回頭，只見棲霞站在桂花樹下，帽子上還散落著幾粒細碎的桂花。“就像你學讀書寫字，雖然基礎不好，但用心學了，短短几個月就突飛猛進。你想當將軍，現在開始努力，又怎麼知道沒有機會呢？你才二十出頭吧！”
沒人搭腔。也沒人相信。當將軍是隻要努力就可以的嗎？
所謂窮文富武，這個“富”可遠不止是財富，還需要自身稟賦、家族傳承、軍隊裡的門路、朝堂上的靠山。朝中哪個小將軍不是出自將門世家，自小跟著最好的師傅習武、打熬筋骨，跟著家族學習兵法，十幾歲入軍營歷練，積攢軍功，可以說人生的每一步，都是集家族之力提前鋪墊好的。
一個連父母都沒有的人，單槍匹馬，說要做將軍？哪怕是大方這種沒見過世面的升斗小民也知道，異想天開。
盧東家心腸是好的，但是這樣不切實際，胡亂安慰人，不好。
大方想著，眼睛裡不免流露出不以為然的神色。棲霞打眼一瞧，眾人眼神皆是這般。
棲霞有些無奈，但又不好把話挑明。一般人是很難，但李重瀾，縱然為聖上所不喜，縱然是罪人之後，但他依然是宗室子弟，是聖人的近親。說不得哪天就時來運轉呢？夢想還是要有的。
在場眾人裡，只有一個人把棲霞的話聽進去了，那就是李重瀾。他似乎陷入了沉思。
“好了好了，”仇靈雨急忙開口打破略顯凝重的沉默，“棲霞，輪到你了，你的願望是什麼？”
棲霞淺淺一笑：“我的願望你不是知道嗎，我就想把隱香閣經營好，在長安城紮下根，過一份安安穩穩的日子，為師父頤養天年。”
蹲在角落裡吃飯的輕雲，聽了棲霞的話，不由感動得老淚縱橫。
“徒兒，難得你有這份孝心，齊雲山上的寮房實在破敗，不堪居住，為師決定不回去了，以後就跟著你在長安住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