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香閣的日子,表面上依然風平浪靜,一如往常。
仇靈雨坐在賬房裡撥算盤,珠子噼裡啪啦響,小凡每日挎著籃子出去晃悠,回來說:“茶客們都在聊西市新開的胡餅鋪,沒人再提竇家的事。”
眾人心知,這多半是竇家下了“封口令”,世家大族,顏面是第一位的。仇靈雨雖然心憂崔雲璃的處境,但也做不了什麼,她把算盤一推,“罷了,左右崔七娘不來,咱們瞎猜也沒用。”
這話剛落,就見輕雲和尚揹著手在茶廳裡轉圈,眼睛直勾勾盯著牆上那幅字。那是傅小郎去年寫的盧仝《七碗茶歌》,書法雖好,到底是小孩子所書,力道還是差一些,釘在柱子上權當添個景緻。
“師父,您都看了三天了。”棲霞端著剛煎好的白毫銀針走過來,“這字還能看出花來?”
輕雲神色難得地鄭重:“徒兒,你怎麼想到掛盧仝的詩句?”
“不是我,是傅小郎。”棲霞笑著解釋,“傅小郎是西市遠近聞名的神童,他與隱香閣有些來往,特地寫了這幅字以表心意。”
“嗯,”老和尚捋了捋下巴上稀稀拉拉的幾根鬍子,沉吟片刻,“這樣吧,你在這幅字下面置個香案,每日早晚各上一炷香。”
“什麼?”棲霞被這無厘頭的要求震驚了。
其餘人視線也都集中在老和尚身上,眼神裡盡是莫名其妙。大方最為直接,嘟囔著:“你這老頭子又在搞什麼鬼名堂?”
輕雲不耐煩地揮揮手:“做生意的人能供奉財神爺,開茶肆的供奉盧仝又有什麼出奇?”
大方撓撓頭:“就算要供奉,也該供奉茶聖陸羽呀?”
“一個茶聖,一個茶仙,都一樣,沒區別。”輕雲不耐煩了。
“當然有區別,陸羽名氣更大!”大方寸步不讓。
輕雲不理大方,轉身對棲霞道,“照做便是。”
棲霞一臉無奈,心道是不是就像旁人說的,人老了就會變成老小孩,除了順著、哄著,別無他法。“師父,那咱們是不是應該置辦一尊盧仝的塑像,這供奉一副字像什麼樣子。”
“不必。”輕雲斬釘截鐵地拒絕,稍頃,低低說道,“他是死在甘露之變裡的人,不宜高調。”
可是……這樣好像更高調吧?
棲霞感覺輕雲的情緒似乎很矛盾,她一肚子疑問,但看輕雲的樣子,最終聰明地選擇了閉嘴。
從此隱香閣就多了一道風景:在字跡稚拙的《七碗茶歌》字幅下面,擺著一張香案,上面早晚都升騰著嫋嫋青煙。
有老茶客被這一幕搞得一頭霧水,悄悄問大方:“你們香案上既不擺財神,也不擺觀音,早晚上香是在拜誰?”
大方神秘兮兮回:“你不知道吧,這是輕雲大師在施法。”
此後,茶客們看輕雲的眼神就更奇怪了,輕雲繼摳搜的名聲之後,在街坊裡又傳出了神棍的名聲,合稱,摳搜神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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